凌译嗯一声,秋明张开双臂抱过来,凌译抱起秋明就几步爬上房梁。
两人找了个干净平整的地方坐着,恰巧面前就是那巨大的圆月。
秋明很是自然地靠在凌译肩上,他望着眼前缺了一角的明月,问:“话说凌译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凌译回答道:“很小的时候。”说着,他用手比了一下:“大概这么小。”
秋明看了下高度:“这么小?那我岂不是更小?凌译你变态啊?”
凌译说:“可能吧,那时候我阴暗得像个怨鬼,而明明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小时候的明明可喜欢我了,天天阿忆阿忆地在后面叫我。”
秋明:“哦~”一声,似乎明白了:“怪不得你喜欢听我叫你阿译,原来是想念白月光了?”
秋明又说:“那我猜你小时候肯定很好看,我一定是看上你的脸了,不然怎么会成天这么粘你?”
“我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凌译说:“但后面明明对我足够好,我也就不在意了。”
秋明问:“有多好?”
凌译望着他:“特别好。”
秋明忽然笑了,他说:“能把你迷这么多年,看来我魅力还是可以的嘛。”
说完他又问:“那你在游戏里这么久,你到底念了我多少年?”
游戏中,每个副本时间差异都不一样,系统里可能才过去两三个月,而游戏里过去十年都算轻的,
想到这里,秋明勾着的嘴角渐渐缕平。
他记得凌译曾经说过自己在一个游戏里最长待过八十年。
八十年的岁月,他不敢想象在一个副本里待八十年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凌译说:“有点记不得了。”
记不得是多久?上千个副本叠加起来有几百?几千?或是更久?
这么长的岁月自己都未曾在对方脑中磨灭,秋明都有点不敢去想自己在凌译心中的份量。
凌译忽然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明明,之前担心明明会怨我,但现在看来,明明或许不会怪我。”
秋明抬眸:“嗯?”一声,表情示意他说。
“其实明明是我拉进系统的。”凌译看向他,说:“我进入游戏时,核心愿望是再见到明明,但后来我发现,按系统的作风,大概率会直接将明明拉进系统,所以我通关以后,一直把核心愿望暂搁着。
可后来我成为首席,系统一直好奇被我暂搁的核心愿望,于是擅作主张,未经我的允许就把明明带进来了。”
秋明:“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这系统有点欠啊?”
擅自查看他人核心愿望不说,还因为好奇故意帮人实现。怎么看怎么欠。
但是话说回来,从凌译的话来说,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见自己。
进入游戏的条件就是死亡,他是担心自己在外面有精彩的人生,而自己因为他的原因来到这诡异莫测的游戏副本里,每天过着随时会掉脑袋的生活。
如果自己在游戏里被这些鬼怪折磨得疯掉亦或是死亡,那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无法释怀的一辈子……
秋明挽上凌译的手,笑着:“我不恨你啊,我在外面过得不是很开心,来到了这里我反而还自由不少。”
“再说了,我在系统里生活得这么精彩,短短几个月内,让我在孤岛看过海,丛林看过山,逛过日本东京,去过雪地冰川……最最重要的是,我还遇见了你,我的一生所爱。”
“这些都是我在外面一辈子都不一定看得见的东西,比起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我甚至觉得这更像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凌译看着秋明闭上的眼,说:“但如果这一切的代价是提前结束明明的生命,那我还是觉得这一切是错的。”
秋明现在似乎明白自己每次受伤凌译为什么都那么难过了,因为他不只是心疼,还有自责。
他把自己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归根在自己身上,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秋明说:“凌译啊……你没有错,你很好,好得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馈。”
“我所遭受的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爱我了,这并不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秋明缓缓睁开眼,眼中荡开再也抑制不住的疲惫:“……我不怨你,你也别怨你自己。即便是我离开了,这也只是我命该如此……”
凌译不语,秋明再次闭眼,靠在凌译肩上,问他:“知道了吗?”
凌译沉默半响,轻轻:“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安静,相对的无言后,秋明忽然撑起身:“别光嗯呀,说你知道了。”
凌译垂下眸,轻声道:“我知道了。”
秋明浅笑一声,又躺回去继续靠着凌译,他抬眼看着天空,眼里倒映着天上的明月,
晚风吹来寒意,秋明有些忍不住想要闭眼。他说:“如果能一直陪你这么待下去就好了。”
凌译摸摸秋明头顶,似乎是在安抚。
秋明歪头,定定望向凌译的脸,似乎努力想将这张脸的主人永远记住。
他说:“凌译,我要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会来找我吗?”
凌译摸着他的脑袋,道:“会的。”
秋明盯了他一会儿,说:“……可是我那个地方不太好,我不太希望你跟过来。”
凌译则是问他:“那明明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秋明沉默下来,似乎被这句话噎住。
安静过后,秋明问:“那你有办法忘记我吗?”
凌译回他道:“没有。”
秋明听后笑了一声,气息也在这一笑中越发不稳:“那可怎么办?”
“凌大佬啊……过了千百关,……过不了情关吗?”
秋明嘴上勾着笑,语气却是逐渐缓慢:“……栽在我手上,不觉得亏了吗?”
凌译未语,秋明身体开始渐渐无力,眼皮也越发沉重。他缓缓低下头去,在确认凌译不会回答后,最后轻叹出声。
叹息过后,秋明便安静了下去,一直磕着的眼不再睁开,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就连那细弱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
凌译守在秋明身旁,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许久后,他终于移开一直看着明月的眼,望向秋明那如同睡着般的容颜,随后伸手将秋明往自己这里揽了揽。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砖瓦上被拉长。
看似平静的他,却在秋明离开后的深夜里,悄悄白了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