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绫雪轻轻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缓缓开口笑道：“今日请诸位过来，其实就是为了铺设管道一事。”

    “不论是燃煤锅炉集中供暖的管道，还是电力铺设的管道，皆已筹备近一月有余，所需材料想必亦已筹措齐备，也是时候该正式动工矣。”

    说着，顾绫雪目光落在南星寒，眼神中带着期待之色，问道：“星寒公子，煤炉子与燃煤锅炉皆是你在带人研制吧？我想知晓，重新铺设管道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南星寒微微挺直脊背，正色道：“顾校长，此月余间，吾与卫尉大人一直致力于此事，吾等拟先以帝都大学为试点，现今，锅炉的外壳、炉膛、烟道等皆已制成，且，气暖、水暖两套路线设计亦已完成。”

    “但经再三权衡，为免两套路线相互干扰，吾等决议先行试用完全分开的管道路线，即气暖和水暖的管道将依区域之别，择不同布局方式。”

    “虽如此设计与施工更加繁复，亦需更多材料与空间，然其胜在灵活，互不影响，便于日后之修缮与更迭。”

    “嗯，此策确为稳妥之举，利大于弊，可行。”顾绫雪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示意他继续说。

    南星寒神色郑重的继续说道：“管道材料之选，吾等也已尝试将不同材料用于不同部分。”

    “譬如，以青铜铸就阀门、接头、弯头等关键之枢，保其坚牢且密不透风，管道主体则以坚固耐用的铁质材料，又辅以竹材、石材作为接口、连结之用。”

    “观目前成效，此组合非但可行，且能极尽其材之所长。”

    说到这里，南星寒话音一转，“当然，吾等也仍需更多时日，来进一步验证其可靠与稳固之性，同时也会不断探寻更佳材质搭配，以期提升管道线路的整体效能。”

    顾绫雪若有所思道：“可以，如今冶炼技术提高了，铁质材料在成本上应该会低于青铜管道，且比青铜具有更高的强度和韧性。不过，铁比青铜更容易生锈，你们采取了什么有效的防腐措施吗？”

    如果不能解决铁质管道的生锈问题，将会对整个管道系统的稳定性和使用寿命产生严重影响。

    南星寒点了点头，说道：“漆树之中，藏有一种自然之漆，颇有防腐之能，往昔之时，吾等多以此生漆涂于木质器皿之上，以求减缓其朽坏之速，故而此次，吾等也正欲试以此漆涂于铁质管道之上。”

    顾绫雪微微蹙眉，“这种天然生漆我亦有所耳闻，但其防腐之力，似乎颇为薄弱？”

    “尤其是铁器，于潮湿之地，极易生锈，此生漆对于铁的附着力，及其抗腐蚀持久性，恐有所不足？”

    “故而，或可于此漆中，添入些许具有防腐之能的矿物粉末，诸如墨石粉之类的，又或者，于铁管之内外，涂上一层沥青！”

    “我记得，目前已知的天然沥青主要分布在我大秦的西部地区，尤其酒泉郡、陇西郡、上郡以及蜀郡。”

    “此沥青，乃是石油于自然界中，长期受地壳挤压，并与空气、水相接，历经岁月变迁而成。其内，多含沥青质、树脂等胶质之物，亦杂有少许金属、非金属等矿物杂质，大抵皆经过天然蒸发、氧化，一般已不含有任何毒素。”

    “是以，吾等可对这种天然沥青进行一定的开采，然后加以冶炼提纯，涂于铁管之内外？”

    石油？

    天然沥青？

    能防铁器生锈，还不含有任何毒素？

    还有这种好东西？

    在场的王绾、隗状、甘罗、张良几人听此全都面露惊异之色。

    南星寒更是眼神明亮，详细的追问了顾绫雪关于石油与天然沥青的特征，如何辨认以及如何开采等问题。

    顾绫雪也耐心的解释了一句，“这石油通常深藏于地下，状若黑色黏稠状液体，伴有特殊气味，天然沥青则是石油漫长岁月自然演化所成。”

    “辨认天然沥青，可从其颜色、质地和气味入手。大抵而言，天然沥青颜色较深，质地坚硬，且带有石油的独特气息。”

    “开采时，需谨慎择地，凡有石油渗出之处，其旁或可寻得天然沥青，一旦发现，可采用挖掘或者引流等方式进行初步采集之用，继而加工提纯，方可用于铁管防腐。”

    “感谢校长大人指点，吾已铭记于心。”南星寒一脸肃穆，认真的说道。

    顾绫雪微微笑着，“适才所言方案，可用于水暖系统上的主管道，铁官府近期不是已经烧制出了一种陶瓷吗？分支管道及室内部分，不妨尝试将陶瓷管道与铜管并用看看。”

    “嗯，那现在再说一说气暖系统吧。”

    “哦，系统的意思是指由诸多相互关联、相互作用之部分所构成，共成一具备特定效能之整体。”

    “因为气暖系统，其核心在于加热空气以供暖，优势在于升温迅速，且空气流动性强，能将热量均匀散布至每一个角落，故而，主管路亦可选用质地优良的铁管，但室外部分……”

    顾绫雪微微停顿了一下，笑道：“泥瓦匠们今日已烧制成功水泥，何不尝试以水泥预制管道？”

    “水泥管道隔热性能佳，坚固且耐用，最重要的是成本亦相对较低，只是使用时，仍需涂层防护，定期清理，并检查管道表面是否有裂缝、破损或渗漏情况。”

    南星寒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手中的笔如疾风般在纸上划过，不断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王绾几人也是认真聆听，纷纷露出了思索之色。

    顾绫雪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茶香袅袅间，看着在场六人，神色郑重地说道：“尚有最后一事，那便是电线路的铺设。”

    “电线路的铺设，关乎着我大秦未来昌盛与民生便捷。”

    “诸位，电力的运用，必将为吾辈生涯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灯火通明、信使速达，亦或是诸般机械运转，皆可仰赖稳定的电力供应。”

    “但眼下缺乏橡胶，其他绝缘材料亦不尽如人意，是以，为防雨水浸渍、触之生电，吾等需在地下铺设管道，将电线藏于管道之内，以确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