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片死寂。
    在艾达喊完这一声后，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叶澜还端着族长的架子，余光却飘向了旁边的雷泽，觉得现在的场面有点幽默。
    幸好雷泽一直保持沉默，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这会儿也依旧面无表情不见生气。
    “艾达，如果你是因为被治好了伤痛所以决定背叛组织，我无法理解，但会尊重你，替你打好掩护。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卡洛琳冷声下了决定。
    艾达张了张嘴，眼底流露出哀伤，却也知晓女巫一族跟炼金术师长达百年的合作，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被推翻。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少女。
    叶澜也没打算让她当说客，直视着眼前的卡洛琳道：“你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而且胎像不稳，应该从怀孕开始就一直肚子绞痛不舒服吧？”
    闻声，对面两人皆是一惊。
    艾达是震惊于卡洛琳有孕，要知道先前因为有一任族长难产去世，所以卡洛琳的丈夫迎娶她时，便言明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可现在……她视线缓缓落到对方身上，这才注意到今天她穿着格外宽松保暖，脚上也没有穿以往喜爱的高跟鞋，而是一双棉拖鞋。
    种种迹象都指明，她确实怀有身孕。
    而卡洛琳此时却震惊于眼前年轻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女竟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症状。
    思忖片刻后，她轻轻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怀孕12周，可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腹痛，仿佛肚子里有一把刀子在搅动一般，十分难受。”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组织里的医生每次都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诊断安慰中，她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不安，再加上艾达的伤口都能被治好，这让她产生了一丝希冀。
    叶澜暂时没提组织的事情，只让她到床上躺下，自己坐在床头替她把脉。
    脉搏一搭上去，她的心便沉了下来，眼神扫向她的肚子，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叶族长，我的孩子，还好吗？”卡洛琳一心牵挂着孩子，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一手摸着肚子关心宝宝的情况。
    叶澜轻轻垂了下眼眸，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你原本的身体，是生不了孩子的。”
    闻言，床上的的卡洛琳也是静了片刻，继而幽幽叹气道：“是啊，女巫是与神魔沟通的人，承受了太多禁忌的东西，所以身体普遍都不好。我的妈妈生我时很虚弱，尽管我天赋很高，但我也是自小身体不好，成年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那你又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叶澜继续问，脸上辨不清神色。
    “原本我跟我先生都是丁克，可嫁给他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他很喜欢小孩子，常常望着别人家的小孩满脸羡慕。尽管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但我知道。”卡洛琳说起丈夫时，眼中的甜蜜几乎要溢出来，她轻轻抚摸着肚子，一边回忆道：“也是凑巧，组织在两年前研发出了一种新药可以促进人体器官修复的，于是我就开始服用，终于在最近得到了好消息。”
    “族长，你怎么能私自服用药物，族内都不知道！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艾达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埋怨。
    卡洛琳知道她是担心，也不生气，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可我真的很想生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宝宝呀，可以每天给她穿裙子，编头发，再大一点还可以一起逛街，像你一样是个小天使。”
    听到她这样说，艾达鼻尖一酸，眼眶止不住发红，也不忍再责怪她，只抬头眼巴巴望向叶澜，“叶族长，是卡洛琳的宝宝有问题吗？”
    叶澜收回了手，闻言扫了她们两人一眼，嗓音清冷道：“准确地说，她怀的不是孩子。”
    “什么意思？！”卡洛琳豁然从床上坐起来，再度死死盯上了叶澜。
    叶澜作为医者，既是有救世的心，也有宣判死刑的冷酷无情。
    “你肚子里，只是一团肉块。”
    “不可能！”卡洛琳断然否认，拉开抽屉取出孕检报告单，指着上边的彩超图案道：“我前几天才刚做过检查，宝宝的心跳还有身影都很健康，甚至比一般孩子还要强壮有力。”
    她恨不得跟叶澜解释婴儿一般的心跳强度，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肚子。
    叶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那也只是一团有心跳的肉罢了，以后它可以生出来，可却会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她清冷的神色加上漠然的语调，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朝卡洛琳的脖子割下。
    卡洛琳紧紧攥着拳头，要不是怕伤到自己的肚子，现在已经出手朝少女攻击了过去。
    “叶族长，我家不欢迎你，麻烦你出去！”
    她态度强硬下了逐客令。
    叶澜没有动。
    她又扭头瞪向艾达，“把她赶走！我不需要这种胡说八道的人替我诊治！”
    艾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可直觉还是让她选择开口劝说卡洛琳，“你先冷静，听听具体诊断结果再说。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在乎这个孩子，难道不更应该听叶族长把话说完吗？”
    这番话让情绪激动的卡洛琳稍微冷静了下来，可对着叶澜依旧不言不语，没有好脸色。
    艾达见状，只能冲少女抱歉地点了点头，“叶族长，请见谅。”
    叶澜明白患者的心情，没有计较，转而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关于赛尔玫瑰大学地下水的事情吗？”
    “嗯。”艾达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老实答道：“那边地下水有超标的矿物质，可以提取出刺激脑神经的元素，因此组织一直用学生做秘密实验。可是制作出的药物性能并不稳定，在获取一些特殊能力的同时那些学生身体也发生了相对应的病变，每施展一次能力都会加剧摧毁身体。”
    说到这里，她眉心突然皱起，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望向卡洛琳的肚子，“你是说，卡洛琳的孩子也是她服用药物被刺激了脑神经的效果？！”
    见她已经自己猜到了结果，叶澜点头，给了她肯定答复，“嗯。”
    “可是，她刚刚检查过身体……”艾达还是不明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没有解开。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雷泽自窗边回头，扫了眼床上的卡洛琳，语调平静地宣判，“报告是假的，她活不过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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