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教祖庭,玄教明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位玄教老人看着眼前的教主越发摸不透其心思。
“教主,朝廷那边来人不知是何意?”
“不过是想探探我们的态度,不过你倒是消息灵通。”
“属下不敢!”
“算算时间,赫臣那边也该来人了。”
白告话音刚落,便有教众禀报。
“这位便由你去应付吧,他还不够格,对了,那边的事也该着手准备了,在这后邺的江湖我不想听到其他的声音。”
明使有些不确定道:“镇西王这边?”
“不管他要求什么都答应下来,不过条件你自己掂量即可。”
“明白。”说罢明使便退了出去。
白告也不再停留,将这张敷在外面霍乱青阴的面皮取下后露出了原本的面容,随即便朝无忧客栈而去。
本该是风雨欲来,冷冷清清的无忧客栈此刻却是人满为患。
因为一则消息的发出将这些江湖豪客给聚集到了这里。
只见原本一直空落落的悬赏那块地方今日便是多了一张不那么起眼却又格外扎眼的悬赏约书。
这是无忧客栈的第一则悬赏任务,而且金额之大让在场的江湖豪客仅仅只是看一眼便不得不奋不顾身。
一万枚无忧钱!
按照如今后邺江湖下三路那边无忧钱的换算比率来算,要足足两百两银子才能换取一枚无忧钱,这一万枚无忧钱那可是整整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当这些江湖豪客看到那个悬赏之人的名字后瞬间又冷静了过来。
镇西王——赫臣!
一些个江湖客看着那一万枚无忧钱的悬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悄悄离去了,无它,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子。
刺杀当朝王爷!这得是有多少条命才够去拿那一万枚无忧钱?
一位经常接任务的汉子喝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老子落草为寇三十载!还怕他个官身不成?大不了逃去大楚当个官耍耍,这买卖我李震接了!”
一众江湖客也是骇然,一时间不敢出声。
这番言论便是被斩首十次都是嫌少,若是让朝廷探子听到那便是杀身之祸,谁人敢说!?
还有这无忧客栈,本以为是个做买卖,求安心的好地方。谁成想竟是个催命无常店!
就在这时,柜台后的何天风轻声道:“悬赏并无接手之说,若是谁完成了,这赏金便是谁的,不过有一点要与诸位说明白,这赏金从现在开始,每过一个时辰便会增加一千无忧钱,待到二十四个时辰过后,赏金将达到三万四千枚无忧钱。不过过了这个时辰之后,每过一个时辰,这赏金同样减少一千无忧钱,直到减完为止。
东家与掌柜的商议后认为这算是第一个由无忧客栈发出的悬赏,所以让完成悬赏的人自己选择是要无忧钱还是白银,比例依旧是一枚无忧钱换取一百两白银。不过若是能够完成此番悬赏,那么此人将得到无忧客栈的保护,直到人身安全为止。”
下方众江湖客听得热血沸腾,许多人皆是蠢蠢欲动,三万多枚无忧钱,那便是六百多万两白银!即便如今的后邺朝廷,又能拿出这么多的库银吗?
“三万枚无忧钱好拿!算算账也不过是三万两白银就能铸成!可按照如今黑市来算,这三万无忧钱那便是六百多万两白银!我可不觉得无忧客栈拿的出手!即便是按照你说的,一枚无忧钱换一百两银子,那也得三百多万两!”一位江湖客大声质问道。
何天风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从袖子平静的拿出了一块玉牌,一些个眼尖的人已经瞧清了这块玉牌是何物。
“可是大楚碧玉楼的碧玉龙牌!”
“识货,至于这碧玉龙牌代表什么不用在下在解释了吧,三百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字,不过东家并非拿不出来,就看诸位有没有这个胃口了。”
碧玉楼,天机阁,万华楼被称为中原三楼。
天机阁知晓天下武林事,虽有夸大之嫌疑,但即便是号称拥有十万鹰犬的暗卫在其面前也不敢说自己如何厉害。
万华楼一楼纳尽古今万两诗,非是千古之绝唱而入不得万华楼,自古多风流才子,可能在万华楼题诗之人寻不到一人。
碧玉楼道尽天下铜臭金银事,这天下有多少钱没人知晓,但天下谁最有钱,去问碧玉楼一定知晓。
每过十年,碧玉楼便会给天下那些最富有的人送去一个物件,或是玉玺或是玉蝉,用来表示其财富多寡,而这碧玉龙牌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上乘之物,而收到碧玉楼赠礼之人自是要回礼,不过具体是何谁也不知。
客栈中人看到何天风手中那块碧玉龙牌后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毕竟每一个得到碧玉楼认可的人皆是富可敌国的人上人,随便一口唾沫星子便能砸死一片人,又怎么是他们这些人能去质疑的?
随即众人也算是想通了一切,八成这无忧客栈便是这位大人物的名下的资产了,怪不得连朝廷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连当朝王爷都敢杀,再也没人敢往下想。
没一会功夫,客栈内的江湖客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多是在外面听到消息后不知真假,便打算来客栈亲自确认一番,看到那份悬赏约书上已经改动过的赏金后也不由得双眼发红。
几匹快马疾驰而来,一盏茶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客栈外面,客栈周遭的朔雪已经被这些来往的江湖客踩的泥泞不堪。
几人熟练的将马拴在马栓之上后径直走入了客栈。
何天风一眼便认出了这几人身份,不是因为他认识,而是因为他们以前是敌人,如今却是换了身份。
“原来是云燕镖局的几位,几位可是也来确认消息的可靠性?”
只见为首之人开口道:“在下杨义,此前行镖幸得客栈所救,所以此番前来便是来劝掌柜的将这悬赏撤下。”
何天风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后将其记了下来,随后轻声道:“诸位请回吧,一来我并非客栈掌柜,只是账房,二来悬赏乃是由东家所发,我并没有这个权力,客栈也没有。”
杨义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对方表情后便知一切都是徒劳,便开口道:“杨某言尽于此,希望账房先生能告知于掌柜。”
“一定。”
整个后邺江湖一时间闻风而动,皆是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镇西王赫臣。
…………
天王山,天王寨,后邺九大山寨之首!比起九大山寨排行末尾的青龙寨,天王山的势力范围几乎是囊括了方圆三山两湖之地,后邺南边一说起绿林,便绕不开天王山!
天王山大当家中天王实力已经到达琉璃境巅峰,而手下四大天王同样也已是琉璃境界。在整个后邺黑道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此番天王山之上,聚众上万。这并非只有天王寨的草寇,还有同为九大山寨的白莲寨与黑风寨的草寇。
天王山上三大山寨上百小寨整整聚集两万多人,如此聚义自然不是为了那则百万银两的生意。
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或许会怕朝廷给他们扣上个乱臣贼子的帽子,害怕被抄家灭门,但他们这些身处江湖最底层,即便是在江湖中也是被人人喊打的绿林中人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抄家灭门?简直笑话!这上万人那个不是家破人亡之人?那个不是命案在身之人?
若不是被逼无路,谁又会上山为寇?如今既然有了这般好事,那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这位中天王运用内力大声道:“今日我们三家兄弟齐聚天王山共举大事,做哥哥的很是开心。今日天王山便做东,三家共赴酒席,忘掉之前的不愉快。明日便随哥哥一同下山挑了那镇西王的脑袋,拿去换了酒钱,咱们三家兄弟继续快活!”
下方一道道喝声络绎不绝。
……………
海清县,原本是一处后邺不起眼的县城而已,不过随着那成百上前的郡王亲军的驻扎,一时间热闹不已。
前几日这位海清县县令爷还在为自己那个逆子的事而恼怒,诉苦家门不幸,谁成想竟是时来运转,遇到了镇西王要讨贼,当真是天助他也。
张京水,海清县县令之子,几次科考不举,自个老爹仕途也是不顺,上面又没得门路。
再加上自己也没怎么努力,导致多年考不上,张京水只觉得是自家老爹官做的不够大,他自己也是厌烦了再去考了,只不过是碍于自家老爹那边的压力,这才每年都装装样子。
前年他找了个去外学习的名义找自家老爹要了三千两银子。
这位海清县县令以为自家儿子开窍了,还每日差人送去三餐。可最后出榜时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一番打听下来后才知这逆子竟是在邻县包下了一个二进院子,先是骗了一位邻家少女做小妾,又是花钱买了三三两两的仆人,一个人在外面做自己的土皇帝。
这位张老县令知道后差点被气死,不过张京水却是不以为意,竟然还敢大方承认下来,还把那妙龄少女带到了他跟前,说是已有身孕,不久后自己便能抱上孙子,还没好过来的老县令又被气晕了过去。
今年张县令又通过自己的关系搭上了一条京城的线,觉得此番定能成事,便狠下心来将老底都拿了出来,凑了足足两万来两银子,让自己儿子去京城疏通关系,打理好上面的人,老县令不放心还让管家跟着。
谁成想这逆子在途中竟将管家给灌醉后溜了,老县令听着走回来的管家说过后便知道这逆子八成又没得指望了。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这张京水如同乞丐般站在自家府门前时连门邑都没有认出是自家公子。
张京水的确去了京城,他也的确是想去疏通关系的,不过碍于有管家在,自己不好往自己的小金库贪赃,所以才将管家给甩了。
刚到京城后张京水舟车劳顿,便先去花天酒地一番,而后再去办正事。
可这京城花楼的水太深,他一个县里出来的公子哥哪能把握的住?
正直青年的张京水被一位名叫玉堂春的清宦官给迷的神魂颠倒,这进进出出二人也算是知己,两个月下来近两万两银子就这样没了。
有钱您是爷,没钱便是鬼了。没了钱后的张京水是连见这位玉堂春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张公子实在是没得银钱,活不下去,只得落魄回家,做了整整一个月的乞丐后这才是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家。
这张老县令看着如同乞丐般的儿子,本想打骂一番,此时也软下心来。
回了家后,没过两日这张京水便原形毕露,又回到了原本混吃等死的日子。
不过唯一的区别便是每每与自己找的这个小妾行房事,总会想起京城那位玉姑娘。
到底是吃不如偷,但他还是忘不了那位玉姑娘。
张京水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考取一番功名,好正大高明的将自己的玉姑娘赎出来后二人双宿双飞,做那同船人。
可原本让自己考取功名的老爹不知是死了这条心还是不指望自己了,竟是也懒得管他了。
张京水也是个三天晒鱼两天打网,自以为状态良好。
不过这一日听闻当今皇叔的镇西王要途径他们海清县去奉旨剿贼后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这父子二人难得的想到了一起,于是二人大摆筵席,宴请三军。
并且还将自己县里用来护县的县兵都给借了出去,说是协助亲王讨贼。
镇西王赫臣见这位海清县县令如此懂事后,也大方给了其儿子一个随行出征的机会。
不过此番算是把那仅有的一点家底都给拱手送出去了,赫臣看着那白花花的银两又如何会吝啬所谓的虚职?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京水本以为此番跟随这位当朝王爷随行出征,不过是走走过场。
毕竟自己骑着大马,跟随在其身后,这位王爷也是时有照顾。
前半程确实称得上顺风顺水,可谁能想到这路是越走越险!
不过百里左右的路程,竟是遭遇了上百次的劫杀,虽然多是一些不成样的草寇,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队人马既要一边赶路又要时刻提防着随时杀出的江湖客。
张京水从刚开始的身骑大马到后来的下马而走到最后的手持盾牌,可谓是说不出的惊慌与恐惧。
整个队伍几乎时时刻刻都是处于一种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的状况。
张京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剿个匪,会有这么多的人来挡路。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官家之人吗?
自己当了一个月的乞丐从京城摸爬滚打回家也没这么多的匪患,怎的官家队伍走在路上还能被这般欺负?
一时间他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当他知晓了所谓的无忧客栈后,先是震惊,而后也觉得情有可原了。
怪不得这些江湖客全都不怕死一般冲着他那边而来,原来是冲着他身旁这位王爷那颗项上人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