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世乒赛开赛了，参赛名单也最后确定，团体孙嘉没份，但是报了男双混双和男单，团体比赛的最终结果和孙彧梦里也没什么变化，机关算尽也好，功亏一篑也罢，反正绝对实力面前，玩弄些小把戏终究是一场空。

    而孙嘉参加的单项都过了第一轮，这算是他第一次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虽然乒乓球相关人士早就对他抱以厚望了。

    他露脸的主要原因是，内外电视台或者报纸杂志做采访的时候，总是会拉他去做翻译，不论是中译英，还是英译中。

    有时候他跟一些国外的队员教练甚至俱乐部人员嘀嘀咕咕的，队里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好歹他是八一队出身，家里又是一个比较的特殊生长环境，认不认同另说，起码的政治意识集体意识还是有的，于是每次跟外人说完，他都会主动找领队汇报。

    当然这是后来孙嘉告诉的孙彧，有个人可以倾述，这也是孙嘉最为依仗的心理调节手段，虽然孙彧说孙嘉要是有什么心里话闷得慌，也可以去找黄莺说说的。

    不过孙嘉说，一则他有时候心烦或者什么的时候，如果方便，确实也去找过黄莺，黄莺确实也会开导他，并且孙嘉已经跟黄莺的同学混的都挺熟了，主要是他经常请她们宿舍吃饭，二则，再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亲哥才是自己不需要任何保留的那一个，他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除了自己的哥哥，他也不认为其他人能给他提供什么建议或者意见。

    世乒赛激战正酣且先不提，周五晚上的辩论赛换地方了，换到了数学系办公楼跟新教之间的一间大阶梯教室，编号叫做数107。

    孙彧一开始不知道是哪里，“就我们军训上理论课那地方。”杨敬说道，孙彧于是恍然，那地方大概能装下差不多700人。

    他看了两场辩论赛，当然看了个尾巴也算看，教学楼的阶梯教室是不大装得下了，特别是半决赛和决赛，人肯定会更多，而且如此嘈杂，恐怕也影响了正常上课，

    计算机系对地学院的比赛是第一场，第二场是经济系对社会学系，岭院双雄能不能决赛会师算是一个看点，虽然大家都觉得地院和经济系再次巅峰对决的可能性更大些。

    既然这样，李媛决定也去凑个热闹，不上课去看看辩论赛，当然不是为了比赛结束之后的宵夜，孙彧已经纠正了之前的说法，说是要得了冠军才会请吃饭，以及让有家属的带上家属。

    当然，说要给孙彧4个名额或者孙彧自己说的12亿个名额，孙彧并没有跟李媛提起，不然李媛肯定要问为什么是4个名额，其实孙彧自己对这个问题也很疑惑。

    于是在教室里看到了有阵子没见到的刘娟和蔡颖，不过坐的比较远，孙彧并没有过去打个招呼的想法，他只是很有些奇怪她俩这个时候还呆在学校干什么。

    “等下我去问问。”李媛听了孙彧的疑惑之后，她也有些好奇。

    孙彧撇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前面讲台坐着的双方队员，今天计算机系一辩是那位师弟，乔榕据说是自己没信心，主动放弃了上场机会。

    两人坐在后排靠过道的地方，旁边的两个男生似乎是地学院的，听谈话其中一个还是乔榕的中学同学。

    差不多要开始的时候，乔榕沿着过道从前面走了过来，孙彧瞥了她一眼，却也懒得跟她打招呼，乔榕也看了孙彧一眼，然后跟孙彧边上她的那个同学打起了招呼，并且很奇怪的问：“你怎么会坐这边？”

    “随便有空位就坐了。”那位男生答道。

    乔榕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李媛，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孙彧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人大部分看上去脸都挺熟，想来基本上都是岭院的学生，以及在教室的另一边，孙彧看到了谢毅，难怪乔榕会问那么一句。

    乔榕什么时候回来的孙彧没有在意，比赛开始了，只是双方辩手的交锋，在孙彧听来颇有些骂街的意味，或者，地院的且不说，那本来就是他们一贯的风格，而陈坚他们今天的表现，却也多少有些上中国古代政治思想史那位老师的风范。

    观众自然是尴尬与亢奋共存，教室里很是热闹，以至于孙彧坐在后排，几乎都听不清双方辩手都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陈坚和杨敬有些得意洋洋的表情，想来他们今天是骂爽了，输赢结果不论，反正骂了再说，去年的憋屈，今天先把仇报了。

    这还是李媛第一次完整观看今年的辩论赛，一直伏在桌面上笑个不停，而旁边那两位地院的男生，也是全程卧槽不断。

    最终，结果出来了，裁判长严厉批评了双方辩手的表现，并且说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取消双方选手的参赛资格，但是裁判委员会对此并没有取得一致。

    因为有评委认为，辩论的风格应该百花齐放，而且双方虽然言辞激烈，但是并没有什么出格的或者违规的言论，表现出了双方辩手良好的自制力和文化素养。

    对此，裁判长也是认同的，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比赛，总要有一个胜利者，最终裁判委员会投票表决，计算机系险胜。

    看到席上计算机系队员们有些愕然，而地院这边队员有些愤愤的表情，孙彧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挨骂了还没赢，骂爽了还没输，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结束比赛的参赛队员退场，中间休息十分钟，路过李媛和孙彧旁边的时候，杨敬对着他俩招了招手，示意出去说话。

    这会儿出来当然只是休息一下，放放水，以及他们决定等下周决赛结束，不管输赢，都请宿舍全体和家属吃饭，至于今晚的宵夜，如果孙彧和李媛愿意等，就等下一场结束一起去。

    起码出于礼貌，计算机系辩论队的队员还得听完接下来的这一场，而且也要看看接下来可能的对手的风格，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慢慢的班里和系里的同学都聚了过来，看着人多，孙彧便拉了拉李媛，离开了人群，宵夜什么的他俩就不去了，下一场比赛也不打算看了。

    “真的好想跳下去打他们的。”李媛嘻嘻笑道，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再去自习的打算，就沿着中区草坪闲逛着，也有阵子没在中区夜游了。

    “他们大概憋了一年的火气，今天算是把仇报了。”孙彧也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

    “不清楚，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基本上都不在宿舍。”

    “陈坚说话平时也挺气人的吧？”

    “是啊，哈，其实段娴也很厉害的。”

    “那个女生啊，嗯，是的。”

    周五晚上的校园，其实还是挺热闹的，特别是惺亭里边，铜像基座边上，还有永芳堂台阶和前面广场，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就算是草地上，也四处散落坐在一对对男男女女。

    孙彧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如果刚才不来看辩论会，宿舍是没人的，但是现在要回去，说不定已经有人回去了，顿时很是遗憾的跟李媛说了出来。

    李媛吃吃笑了一阵，咬着嘴唇紧紧搂住孙彧的胳膊，半晌没有再说话，现在再回去就算没人，也说不定人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决赛是哪天？”沉默了一阵，李媛问道。

    “好像是周三。”

    李媛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是呼吸突然有些急促。

    于是，事情大体就这么定了。

    时间还早，孙彧便领着李媛要去黄老师的实验室看看，实验室里裴华，靳平，夏衡都在，看到孙彧领着李媛进来，多少有些诧异。

    不过大家都见过，孙彧给李媛介绍了一下之后，李媛找了个地方坐下，孙彧便和3位研究生或者准研究生说起了这几天的工作情况。

    孙彧周四上午操作系统实验课的时候搭好了交叉编译的环境，然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编译了系统调用和库函数，打算明天早上再去把系统内核编译出来，争取下周就过来下载到板上进行测试。

    “我晚上都会过来的，你起码下周一晚上就可以过来试试。”裴华笑了笑，又看看李媛，说道：“其实这里最多就我们几个，黄老师也认识你的，你们要是过来这里看书自习都可以。”

    李媛笑了笑，没有说话，孙彧点点头：“行，我下周一就过来。”

    “那你们今晚是？”夏衡问道。

    “辩论赛啊，刚看了一场，下一场不想看了，路过就过来看看了。”孙彧答道。

    “哦哦，没关注过这个事情。”夏衡自嘲的笑笑。

    “主要是我们系辩论队我们班就有三个人，而且两个是我们宿舍的，所以才去看看，不然我们也是没兴趣的。”孙彧点头笑道。

    “昨天黄老师说的那个厂商过来了，对我们用IdE接口转接的方案比较感兴趣，说是向市场推广的一条捷径，当然重点还是在存储卡上，具体技术方案还可以进一步谈，不过黄老师交代我们先不要跟他们透露你说的那个加长接地线的方法。”裴华说道。

    孙彧于是哑然，这个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得到的，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层窗户纸的问题。

    不过孙彧有个疑问，黄老师最初的意图是自己设计一个单板机系统，现在怎么给人家测试起来了。

    “黄老师意思是我们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时候，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再着手进行自己的设计，应该是一个难度比较小的途径。”裴华说道。

    孙彧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先从扩展设备入手，再进行内核的研究，确实也是可行的，而且，扩展设备也是有直接的经济收益的。

    “问题是不担心将来人家告咱们侵权？”孙彧问道。

    “大不了给他们一些使用费，我们只是购置硬件设备，软件都是我们自己的，所以关键还是在你这里，大脑完善了，手脚才能灵活起来，这是黄老师说的。”

    “我们刚起步，步子一开始不用迈那么大。”靳平说道。

    “这也是黄老师说的。”夏衡插话道，于是大家都被她逗乐了。

    “我好像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李媛说道，又闲聊了几句，两人便出来了。

    “隔行如隔山嘛。”

    “看你应该很忙的啊，怎么还有空闲去摘花惹草？”李媛笑盈盈的说道，孙彧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马上又扬起头鼓起腮微哼着。

    “所以你也知道我很忙啊，除了每天跟你在一起，哪有空去摘什么花惹什么草？”孙彧于是笑道。

    “是呀，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彧于是转身把李媛紧搂住，恶狠狠的啃了起来。

    “心虚什么呀。”李媛似乎有些岔气，当然是笑的，孙彧赶紧给她在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明天下午我是要去打乒乓球的，你去看看不。”

    “我知道，你不用老强调。”李媛缓了缓，但还是有些微微气喘。

    孙彧于是不再吭声，揽住李媛肩膀，打算回去看看辩论赛结果。

    又是一场冷门，经济系输了，听旁边的人说肯定是裁判委员会找平衡云云。

    “走吧。”散场了，李媛扯了扯孙彧，她没有跟陈坚杨敬他们去宵夜炒螺啤酒的打算。

    虽然不跟他们去，他俩自己是要去吃点东西的，毕竟都还是长身体的年龄。

    两人顺路到了学三饭堂，孙彧照常去要了份炒饭，然后拿了一支冰可乐，李媛现在比较喜欢喝木瓜银耳汤，看到孙彧多少有些戏谑的目光，她却只是头一扬胸一挺微哼了一声。

    宿舍里只有杨岿刘爽和李桦在，正在说着刚才的辩论会，第二场其实挺没意思的，很是沉闷，谁赢都合理，主要是第一场太闹腾了，李桦只能这么形容，要说精彩，骂街实在也无法用精彩来形容。

    “你刚才干嘛去了？”杨岿问道。

    “去黄老师实验室坐了坐。”

    “不叫我一声。”

    “人家两个人校园漫步，你凑什么热闹。”刘爽是看到李媛和孙彧一起走的。

    “想去你自己不会去？他们三个都在。”孙彧啐道。

    “也对，以后都不用发愁找不到地方自习了。”杨岿却是点了点头，他平时并不喜欢在宿舍看书的。

    外面走廊热闹起来，哑铃时间开始。

    陈坚和杨敬是熄灯了才回来，说是如果不是有两个女生在，他们可能还会更晚一点。

    以及，吃田螺的时候碰上了地院那些人，嘴巴多少有些不大干净，各种问候母亲之后，段娴收了几个儿子或者孙子。

    动手肯定是不至于动手的，骂街嘛，有段娴在，那也真是谁怕谁，最后还是地院原先的一辩，89级的一位师兄，是陈坚的老乡，看看自己那边也占不了便宜，于是出来打了下圆场，这才算过去。

    那个炒螺的老板一开始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两边吵架的时候没见他出来劝架，最后算钱的时候想多收点钱，于是被段娴和杨敬合起来臭骂了他一顿，老板便扬言要报警，几个人就等着他报，老板于是又嫌占了他的地方影响他生意，却被反问什么地方是他的地方。

    占了他地方这句话算是犯了众怒，旁边的学生于是开始起哄，然后引来了校保卫处的干涉，因为这个摊子就摆在校门边上，在这里起了纠纷，校保卫处是真的可以报警，并且可以临时控制的。

    最后当然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也不会少了他的，只不过这么一番吵闹，这老板当晚的生意顿时变得门可罗雀起来。后来这个地方很快就没人再摆炒螺了，因为学生们可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只要是在这个地方摆的，就不会有什么人去。

    “真他妈的莫名其妙。”陈坚最后啐道，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本来学生们之间的事情已经了解，他一吃学生饭的跳出来找事，真是不知道喝了几两。

    然后问起他们接下来辩论赛怎么打算，“既然进了决赛，当然要争取冠军咯。”杨敬说道。

    “妈的，又要在206开会是吧，交噪声污染费先。”杨岿说道。

    “要有集体荣誉感，同学。”陈坚说道。

    “别废话，先请我们吃饭，然后再说，不然我们就要赶人了。”陈鹤说道，大家一致表示同意陈鹤的意见。

    “好吧好吧，明天晚上，有家属的带家属，决赛完了那一顿我们就算过了啊。”陈坚跟杨敬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老孙你带几个？”杨敬问道。

    “最多带一个。”

    “那你就要另外出三份钱了。”

    “操，我不去了好吧，到时候你们也别想安生。”孙彧啐道。

    “对了，我前两天碰到古柯，他说打算找个时间来你这里试试音箱。”李晟大笑道。

    “卧槽？你不是吧？人民内部矛盾不要转化到敌我矛盾去。”陈坚说道。

    孙彧于是冷笑着爬上了床，明天他还要去系里机房编译系统，早睡早起，不打算跟他们继续闹下去。

    虽然系统编译没有太大的周折，甚至用顺利来形容都可以，但越是如此，孙彧心里越是不安，他甚至开始想象起系统一启动就崩溃的场面来，如果是那样，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问题。

    孙彧于是呆呆地看着屏幕，系统崩溃不外乎访问了没有权限访问的资源，那么他在pc机上可以顺利访问的资源，在那片单板机上有什么不同吗？

    或者两个架构上资源分配有什么不同吗？孙彧突然发现自己对那本编程指南的内容研究的还是不够透彻。

    算了，到时候先跑一跑，出了问题再带着问题去研究比较好，既然这样，那就要有足够多的打印信息，孙彧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关闭出错打印语句。

    好吧，那就先这样，孙彧心下稍安，收拾东西，接下来要去VAx11机房做数值计算方法实验。

    期中考之后，大家似乎对数值计算方法有了些新的认识，就是最重要的是要理解那些公式的原理，熟悉那些公式的使用场景，算法只要保证正确性，这跟数据结构更强调算法效率不同，毕竟数值计算的各种程序包发展了好几十年，什么高效算法都有，他们犯不上再去发明轮子，还是以后基本上用不到的轮子。

    于是这又变成了一门数学课，而不是一门算法课。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写算法做实验的时候就轻松了很多，毕竟套公式做对一道题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瑜问孙彧下午去哪里打球，因为乔榕又邀请她去球馆打球了。

    “体育部啊，老师不是说要我们练习双打么。”

    陈瑜本来想说那不是你和张薇薇的事吗，不过转念又一想，她和张薇薇配个双打也是可以练练的，于是有些纠结。

    “你干嘛？”孙彧发现了陈瑜的表情变化。

    “你说我是去球馆跟她们打球呢，还是去体育部那里跟张薇薇练双打？”

    “你去跟他们打球能有什么长进。”孙彧撇嘴道。

    “我不去就没人跟乔榕打乒乓球了啊。”

    “杨敬，王凝，刘爽，陈坚不都能打？你还替她操这个心。”

    “刘爽说他下午要去训练。”

    孙彧于是横了陈瑜一眼，懒得再说什么。

    “你信不信我把张薇薇和你的事告诉李媛。”陈瑜看到孙彧这表情，很是不满的说道。

    “还用你说？张薇薇自己都跟李媛说了，我也跟李媛说过了。”孙彧呸道。

    “哼哼，你觉得到时候李媛是信我说的，还是信你们两个交待的？”

    “那你只管试试。”

    “你们两个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王凝一边嚷着走了过来。

    “说下午去打球的事。”孙彧看了王凝一眼，陈瑜却是露出一些神秘微笑。

    “跟我少来这套。”王凝啐了陈瑜一口，又问孙彧：“啥回事？”

    “就是下午去打球的事啊，我要去体育部打球，陈瑜拿不定主意。”

    王凝于是又呸了一声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