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骗我？”

    嘴上是这么说，小昭却已经默默将仙人石像放回原位了。

    现在是白爷懒得理她了。

    但最后还是耐不住小昭各种威逼，不情愿地吱了声。

    “咩咩，咩咩。”

    “这样啊，但也不一定吧。

    如果李小五没说谎，那个传说中天石坠落砸穿山窟的时间，就是不确定的，

    传说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多久，没人知道，

    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

    那么仙人和数万年前那场大战是否有关系便也无法完全否定。”

    小昭缓缓说着，一边理清自己的思绪：

    “那场巨大战争平息后，世界也平静了数万年之久，神明也凋零无几，可以说是全灭了，

    就连传说也随之凋零。

    新的文明在废墟之上建立，过去一切归于虚无，战争中牺牲的神明也因为信徒的灭亡被人遗忘，

    本该这样的。

    只有一些残存无几的古老族群还残留着关于那场战争中神明的信息，我们兰月一族就是其一。”

    小昭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兰心花海以及羊湖的方向，眼中跃动着羊湖摇曳的光。

    “但，

    哪怕风吹过，也会留下风吹的痕迹。

    战争更是如此。

    羊神能够在这世上留下痕迹，这世上就一定还会有其它痕迹。

    李小五身上的痕迹，就印证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那个传说中天石坠落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当初那场战争留存下的残骸。

    里面就埋葬着其中一位，那场战争中陨落的神明。”

    小昭盘腿坐下，随手扯下一朵兰心花，揪着上面的淡黄花瓣，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

    “毕竟，李小五身上的法则波动，和白爷你身上的很像，

    那是神明特有的痕迹。

    这世上关于神明的传说留存太少，突然出现一个，他身上的痕迹让我不得不做出这个联想。

    虽然这个传说流传许久，已无从考究。

    但，

    传说流传于世的过程中，必然会被附带上无数生命的幻想和扭曲，真实性有多少尚存疑。

    李小五家乡的那个传说，

    说天石坠落，砸穿山石，仙人就沉睡在山石中。”

    小昭随手丢下被揪秃，只剩下花梗的兰心花，笑了笑说道：

    “但我不这么认为，

    仙人应该很早就在那座山里了，可能是沉睡的残魂，也可能是别的东西，但一定早在那里了，

    坠落的天石把山石砸开，才将仙人的存在暴露。

    然后，

    传说出现了。”

    坐卧在一侧的白羊闻言，睁开眼，眼中同样跃动着光芒，许久后，像是回应一般‘咩咩’了两声。

    小昭听了后，只是哼笑两声，不甚在意道：

    “是，

    我是没找到和李小五身上的法则能力一致的神明相关记载。

    但，

    族内留存的信息本就是残缺的，谁知道漏掉了多少内容。

    白爷，话可不能瞎说啊。

    你说这些不靠谱的话，不如努努力，多恢复一些过去的记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话音落，空气安静了一瞬。

    一时间，

    不论是白羊，还是小昭都没再说话。只有远处花海晃动，光海随风浮动，世外仙境一般。

    “咩。”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白羊突然叫了一声。

    小昭这次却没有立即回应。

    静默片刻，她闭合双眼，再睁开眼里多了些坚定，像是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

    “白爷，我们出发吧。

    既然我们谁都无法说服彼此，那就亲自去确定一下。”

    小昭站起身，眼中流光璀璨，慢慢落在面前立着的仙人石像上，说出了最后的话：

    “去看一看真相。

    如果真相真如你所说那般，那我们就，

    杀了它。”

    白羊没有回应，

    只是缓缓闭上双眼，气息轻缓，像是睡着了。

    ......

    “小昭......”

    一夜荒唐。

    昏沉沉再醒来，李小五眼前已不再是兰心圣花花海，光海不在，眼前也不再有小昭的笑颜。

    面前是稀薄白雾缠绕的陌生丛林，除他以外再无一人。

    昨晚的一切，甚至鬼林中经历的一切，都好似梦一般。

    如果不是坐起时，胸前掉落的淡蓝色残布上的字，李小五几乎真的要以为之前只是大梦一场了。

    残布展开。

    “小五，原谅我不来送别，

    离别太悲伤，我无法亲眼看着你离开，我无法控制自己会做出什么，就让我这样送别你吧，

    我们彼此不曾告别，就从没有分别过。

    我让白爷把你送到了外面，那里是姜国的地界，正值战乱，那里也不再平静，你千万千万要小心，我希望你能尽快得偿所愿。

    你一定要记住，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然后，永远永远，在一起。”

    落笔，最最喜欢你的小昭。

    “小昭......”

    李小五眼中含泪，脸上带笑，小心翼翼捧着淡蓝色残布，细心折起，又从身侧放着的包裹里取出布块包了几层，

    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心口位置的衣服夹层内。

    最后转身望向身后雾气笼罩的鬼林，眼中却再无畏惧，反而带了些濡沫怀念，还有期待向往。

    这里对他来说不再是世人恐惧、毒雾环绕的‘鬼林’。

    从此之后，

    他在这世上便再不是孤身一人了，他再次有了亲人，有了能够回去的，家。

    “有人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快一些，快一些了结一切，

    然后，回家。”

    李小五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出了‘鬼林’外围最后一层薄雾。

    雾气自眼前散开。

    眼前是荒凉的野地，更远一些还有几处地界上空黑烟滚滚。

    大陆战争持续太久。

    向外不断征伐的姜国，其内部似乎也并不平静。

    而这，对于前来刺杀报复的李小五来说，正是好机会，乱局之下，才会有更多可乘之机。

    “姜国，我来了！”

    李小五摸了摸包裹内的仙人石像，才将包裹缠好，走入荒野，正式踏入姜国地界。

    就在李小五踏入姜国地界的一瞬，一直绑定石像，漂浮在半空的莫长生突然眼前一花，失重感随之而来，身体如无根浮萍，朝着黑暗飘落坠去。

    再睁眼，眼前一片黑暗。

    是熟悉的逼仄黑暗空间。

    莫长生明白，她再一次坠入了那个奇怪的黑暗空间，这绝不是寻常意义的梦境。

    只是这一次，外面却没有那个疯魔不断劈砍、嘶吼谩骂的声音。

    外面静悄悄的。

    莫长生还是不明白，这个黑暗逼仄的空间，对这个游戏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这里？

    是触发了什么游戏程序吗？

    就在莫长生躺得无聊，开始思考之前游戏的经历，想要寻找一些疑点规律时，外面突然有了响动。

    “碦碦......哗......”

    碎石滚落碾碎的声音，有人在外面走动。

    是谁？

    外面人声突起。

    “是这里吧？”

    “总算找到了，没想到，这样偏僻的村落还真有个遗迹存在。”

    “竟然藏在世界缝隙里，难怪这么难找......”

    是谁？！

    谁在外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