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赵衡之死上报为因病而故。
严正查到死士的来路,正如靳玄邕所说,是赵衡私养的。而赵衡这个节骨眼上传来死讯难免令人起疑,严正下令搜查了赵衡的府邸,查到了靳玄邕写给赵衡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是靳玄邕指使赵衡刺杀许宴知。
证据确凿,却涉及皇室,严正也不能草率做出决策。他如实禀告了靳玄礼,靳玄礼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许宴知,你有何看法?”
“在我看来,瑞阳王将太后卷进来无非是想撇清自己的嫌疑,瑞阳王还提到赵衡是太后的弃棋。太后想在朝堂上拥有心腹本就不易,更不会轻易舍弃棋子,除非是到了不得不舍弃的地步。”
靳玄礼沉声,“为臣不忠,必不能留。”
“正是”,许宴知点头,又继续说:“那赵衡真正的主子是谁?必然不会是瑞阳王,不然是不会被严大人搜到那些书信罪证,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那便只有柯相了。”
“圣上,你可还记得我们一开始便猜测背后之人是柯相?那就不妨大胆设想一番,柯相就是幕后之人,赵衡明面上是太后的人其实暗地里是柯相的人。柯相要杀我便指使赵衡出手,赵衡动用了为太后培养的死士,引起了太后疑心。诬陷小侯爷的手段拙劣说明小侯爷不是柯相的目的,柯相的真正目的是赵衡死后严大人搜查出来的书信借此来诬陷瑞阳王。”
许宴知冷笑,“如此一来我便会认为是瑞阳王要杀我同瑞阳王为敌,柯相好坐收渔翁之利。而赵衡不过是柯相用来存放书信的工具罢了,太后已然弃了他,他便活不成了。”
靳玄礼把玩着扳指,眸光阴测测的沉着,唇角一勾,冷淡道:“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赵衡是柯相的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柯相指使赵衡杀你。”
许宴知蹙眉,面色阴沉,“柯相老奸巨猾,做了如此之局定然会把自己摘干净,想必是查不到他的罪证了。”
“眼下的问题,朕难道真要顺着柯相的路走,治瑞阳王的罪吗?”
许宴知倒是笑了,“治不治瑞阳王的罪不重要,重要的是治什么罪。”
靳玄礼一顿,蓦地勾唇一笑,“正好朕能将他手中兵权收回一半。”
“大理寺的结果不必大白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将瑞阳王明升暗降便是。”许宴知也慢慢转弄着扳指,语调轻快,眸中流露愉悦。
“说吧,想要什么?朕给你。”
许宴知嘿嘿一笑,道:“当真?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你何时跟朕客气过?”
“我要圣上那方端砚。”
靳玄礼冷暼一眼,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无奈许宴知一副不拿到手不罢休的架势,靳玄礼只好摆摆手,“拿去拿去,你还真是尽挑朕的好东西选。”
“不是好东西我还不要呢。”
“行了,拿了东西就滚吧,朕见你心烦。”
“得,我走了,不给圣上添堵了。”
许宴知临走又听到他说,“日后下朝去太学府看看太子吧,他时常念叨你。真是,跟你比跟朕还亲……”
最后一句话许宴知没听清,只是应了一声便走了。
回府时,阿桃说小侯爷差人送来一条围脖,狐狸毛的。
许宴知拿过那条围脖,端着那方端砚,往许昌茗书房走,“阿桃,我爹在书房吧?”
“在的。”
许宴知没敲门,在外头喊了两声就进去了。许昌茗正提笔写着什么,见她进来才抬眸瞧她一眼,又继续写着,“你这是又从谁那里讨东西回来了?”
知女莫若父,许昌茗以前就说过许宴知像是一条小狗在外头得了宝贝眼巴巴兴冲冲带回来给主人一般。
许宴知不在意,笑眯眯把手里东西递给他,“如今秋狩已过,冬至将近,我怕你去太学府冻着,特意托人用狐狸毛给你做的围脖,还有这方端砚,这可是御用之物,也是给你的,正好做你的生辰礼了。”她将端砚放在书案上,走近将围脖戴在许昌茗脖颈上。
许昌茗看了一眼那端砚,端砚本就名贵,再加上是御用,就不是普通端砚,是端砚之上品。许昌茗放了笔,摸了摸围脖又拿在手里,“也就你没脸没皮,这般讨要。”
许宴知不乐意了,“我不都是为了你嘛,再者,这些我日后都是要还一份礼回去的,又不是白白讨要。”
许昌茗见她似孩童一般闹脾气不禁失笑,“罢了罢了,我多谢你这份心意,我很喜欢。”
许宴知这才罢休,乐呵呵的,“爹,你生辰那日要设宴吗?”
许昌茗摇头,“不想太过招摇。”
“可官员生辰都是记录在案的,你又是一品官,届时礼部会送来贺礼,别人不知道也难。”
“我只是想办也不要办的太招摇。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和你那些交好的同僚喝酒罢了。”
许宴知也不反驳,只点点头,“那爹你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了,我不会太过招摇的,但堂堂太傅的生辰宴也不能太寒酸了。”
“那我走了啊,不打扰你写字,那砚你用用,是好东西,讨来就是给你用的,你别收着。”
“行了,去吧。”许昌茗朝她挥挥手。
许宴知一出书房就揽了阿桃走,“好阿桃,可有什么好吃的?饿死我了。”
“大人你就只想着吃吧,别家大人可都是忙公务的。”阿桃虽是这样说还是让人给许宴知端来一碗奶芙蓉。
“我今晚回来的会晚些,你让我爹别等我了,你也不用等了。”
阿桃轻飘飘一句,“又要去厮混了?”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许宴知幽幽的看她一眼,“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什么叫厮混?我是正儿八经去议事的。”
“刚才来送白狐围脖的小厮说了,让我提醒你今晚别忘了玉春楼之约。”
许宴知不言语了,只默默喝着奶芙蓉。
这年头的小厮什么话都传吗?
许宴知喝完,阿桃又帮她换衣服。
“要重新束发吗?”
“不必了。”
阿桃整理着领口,“大人还是少喝一点酒吧,伤胃。”
许宴知一副欣慰模样,“我家阿桃真会关心人。”
阿桃笑眯眯的打了她一下,“大人,喝死在外边吧,到时候老爷伤心,姜祀哭死,宁肆和我给你陪葬。”
许宴知一噎,“知道了知道了,我少喝些便是。”
玉春楼内,许宴知每每端杯就想起阿桃的话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将酒杯放下。
沈玉林和谢辞还嘲笑她酒量不行。
李忠明开口:“什么酒量不行,明明是怕太傅的戒尺吧。”
许宴知反驳,“我爹已经很久没打过我了。”
三人异口同声:“你还挺骄傲?”
啧,又是被嘲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