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昨夜走水,虽火势不大,但到底还是烧毁了部分建筑。
陆凊立在烧毁了大半的房屋前叹了又叹,“这叫什么事儿啊。”
许宴知从后搭上他的肩,“行了陆大人诶,当差吧,别想了。”
陆凊又是一叹,“这可都是银子啊,就这么烧没了。”
许宴知咧嘴一笑,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没事儿就行了,这修缮银是朝廷出,实在不行我找户部要银子。”
“也是,反正你与黎大人交好。”
“对了,玉春楼已经封了,你要怎么查?”
许宴知说:“玉春楼被查封急的会是谁?”
“你这要逼他们忍不住找你。”
“陆大人,我听说今儿宋大人也来了?”
陆凊点头,“都察院都被烧了他自是要来的,再不来都察院就没了。”
“没那么夸张,”她摸了摸鼻尖,又说:“怎么不见吴大人?”
“他差事太多,看不见他很正常。”
许宴知拉着陆凊往外走,“我记着陆大人你差事也不少吧?走走走,咱也别在这耗着了,我那院子没怎么被烧着,陆大人你先去我院里办公。”
“你不会是堆了一桌子的公文等着我帮你处理吧?我可告诉你啊许宴知,你自己的差事你自己处理。”
许宴知佯怒,“陆大人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能是那样的人吗?”
陆凊哼哼两声,“说不准。”
她伸出四指来做发誓状,“我真没这个意思,你这院烧得严重,又不能随意找个地儿给你办公,那不就只能先去我院里了吗?”
陆凊一抬下巴,“那你今儿要去哪?”
“我进宫一趟。”
“成吧,我尽量在你回来之前处理完公文,把你的院子还你。”
“不必如此,你待到何时都成。”
许宴知说话间将陆凊领到她院中,付白早已收拾出地方来给陆凊办公。
安置好陆凊许宴知才进宫去寻乔赋笙。
许宴知才到宫门口就见乔赋笙在宫门口等她,她走上前去,“乔统领不必特意等我的。”
乔赋笙淡笑,“无妨,我正好来宫门交代些事,想着你要来便干脆等一等。”
他接着说:“有身孕的宫妃是林婕妤,我从吃食入手,查得她宫中每日宣膳时都不是一个人的分量,她有身孕吃的多些这倒不奇怪,只是菜系相差太大,听御膳房的人说林婕妤偏好甜口,而自她有孕以来多了不少辣菜,甜菜数量不少加上辣菜倒像是两个人的分量。“
“若真有别人必然藏在林婕妤宫中,可我不方便入内宫。”
许宴知回道:“此事乔统领可有禀告圣上了?”
他摇头,“还不曾。”
她道:“我知道了,辛苦乔统领了,改日请你喝酒。”
他失笑,“不必了,宫禁不可马虎,就不饮酒了。”
许宴知抿了抿唇,“那改日我亲自登门致谢。”
乔赋笙勾唇轻笑,“恭候许大人。”
“就到这了,”乔赋笙顿步笑看她,“我就不打扰许大人面圣了。”
“你让我查得事我会另外找机会进内宫探查的。”
她笑,朝他拱手道:“多谢乔统领。”
乔赋笙颔首,“许大人慢走。”
许宴知与乔赋笙分别后到御书房见靳玄礼,她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新上的茶点送入口中,抢了靳玄礼刚端起的茶杯抿了一口,“这个孩子有很大几率不是你的。”
靳玄礼没什么好气瞥她一眼,“土匪头子。”
“跟你说正经的,什么土匪头子?”
靳玄礼嫌弃的上下打量她,朝她扬了扬下巴,“土匪头子说的就是你,”他抬手将她推到一旁,“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哦,”她又回到原位吃茶点。
靳玄礼又将她推开一些。
她又倚回去。
靳玄礼再次推开她。
她依旧赖回原地。
“......”
许宴知面色如常的扒在他桌案边上,“我跟你说啊,我觉得这个事儿未必就非得让乔赋笙去查,本来他也不好进内宫,倒不如让方便的人去查。”
靳玄礼捏捏眉心,拗不过她。
“你想让谁查?”
“歩月见。”
她继续道:“圣上你想,后宫的事就该让后宫的人去查,到时候让步月见和内务司一道负责此事。”
“况且,对步月见这样的人而言,你又不宠幸她,日子久了她难免闲出别的心思,你得给她点事做,或大或小都行就是别让她闲着。”
靳玄礼不由哼笑,长眸微眯,“你倒是想的周到,连不让别人闲着都想到了。”他用笔杆戳了戳许宴知胳膊,“都察院走水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蹙眉,“李郜的人藏在京城,他假意约我相见,实则转移我的视线放火烧了都察院,他此举就是在挑衅。”
“李郜的人如何能藏进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收留一个从滁州来的人?”
她一个响指,“对,所以我查封了玉春楼。”
“结果呢?”
她摇头,“我没去查呢。”
他挑眉,“你怎么想的?”
她一边吃一边说嗓子有些干,她端起茶来润了润嗓,说:“玉春楼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李郜的人,说明它的主子身份绝对不一般,但我查不到它的主子是谁。”
“玉春楼被查封,不该是我着急。”
“玉春楼的每日收益何其之多,关一日就损失一日,又不是我的营生我急什么?在者,玉春楼未免太猖狂了些,也该敲打一二,天子脚下得让他知道谁才是主。“
“他既然敢收留李郜的人,也该付出些代价。”
靳玄礼:“那此事朕就不操心了,你自己负责便是。”
许宴知咧嘴一笑,“还有个事儿圣上得负责一下。”
“什么事?”
“这都察院的修缮......”
“打住,该如何修缮朝廷自有规章,户部给你拨银子,你找朕也没用。”
许宴知正色道:“我知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章,只是圣上,这都察院有些年头了吧?我听说前些时日礼部都翻新过了,我这都察院一直这么老旧不合适吧?”
靳玄礼起身绕开她,“礼部是朝廷的颜面,你都察院又不需要充脸面,该怎样修就怎样修吧。”
许宴知连忙跟上他脚步,“圣上,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各部是脸面,我们都察院就什么都不算呗?自古监察乃一国法治根本,自是要其威严,你这监察之地都马马虎虎破破烂烂的,未免太磕碜了些。”
靳玄礼无奈顿步,“那你想怎么修?”
“我不贪心,六部怎么修的都察院就怎么修。”
“你这还不贪心?要不朕干脆重新划一块地给你修?”
“那也行。”
“行什么行!朕看你就是欠的。”
许宴知连忙拦住他,“那跟大理寺一样也成。”
“跟大理寺一样?”
“嗯,大理寺也成。”
靳玄礼这才松口,”成吧,就如你的愿。“
许宴知笑嘻嘻道:“圣上圣明。”
“你们都察院本就没差到哪去,你怎的突然想修成大理寺那样?”
许宴知随口道:“哦,就是觉着我那院太小了,不够我施展。”
靳玄礼抬腿就给了她一脚,“你是猴吗上蹿下跳还不够你施展?”
“话也不能这么说,”许宴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些年来都察院在朝中的势力早就不如从前了,朝中各部翻新的翻新,重修的重修,都察院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呢,不是真想要多大的院子,就是想要朝廷的关注罢了。”
“忽略得太久,人心会冷的。”
“这事我早就想过,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眼下这把火倒是把机会送来了。”
靳玄礼一滞,后轻叹了叹,“这样吧,朕重新给你划块地,六部如何修都察院就怎么修。”
“朕想过了,一国监察确实不该忽视,都察院该有一国法治的威严,如此方可震慑官员要安分守己,也可让旁人知晓我朝注重监察,注重官员品行、一国法制。”
“当真?”
“朕何时骗过你?”
“圣明!太圣明了。”
靳玄礼斜她一眼,“行了,没事儿你就出宫吧,朕还忙着呢。”
“得嘞,不打扰圣上处理公务。”
她脚步一顿,“对了,让步月见去查那个孩子的事圣上不必把话说的太明白,她不蠢,稍加点拨就是,说的多了难免引人有心之人猜疑。”
她说完便出了御书房,她托李公公给乔赋笙带了信,让他之后的事不必再费心查。
......
大理寺。
许宴知一迈进大理寺就左右张望,眼底笑意藏不住。
谢辞没料到她会来,他手上还沾着犯人的血没擦,许宴知熟视无睹并不介意,她整个人喜滋滋的,等着谢辞净手。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她唇角一弯,“都察院换官址了。”
谢辞耸肩道:“不就换个地方办公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许宴知打了个响指,“你去过六部吧?就按那个标准修。”
“你大爷的,凭什么?”
“不是,”谢辞眯着眼瞧她,“你来就为这事儿?”
“对,我就是来炫耀的。”
“你死不死?”
许宴知实在开心,“与六部一个规格,谢辞你敢想我日后当差时心里会有多美吗?”
谢辞一撇嘴,“我哪里敢想?就大理寺这样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修一回。”
“你知足吧,你们大理寺的规格不知比我们都察院好了多少。”
谢辞越想越气,“不是,凭什么啊?你小子才来多久就能摊上这样的好事儿?”
“你是不知道户部那些人的嘴脸,一要银子就哭穷,大理寺翻修一个卷宗库不知磨了他们多久。”
他推着许宴知往外走,“快滚快滚,看你这幅得意的嘴脸就心堵的慌,你小子这几日别在我面前转悠了。”
“看你心烦。”
“你就是嫉妒。”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就是嫉妒了,谢狗。”
“许宴知你做个人吧,我已经很善良了,你但凡换个人炫耀都能被按在地上打。”
“啧啧啧,一想到日后我们都察院的规模和六部一样我就开心。”
“滚啊!”
“诶,我请你喝酒啊?”
“喝你二大爷,快滚。”
谢辞将她推出来,她立在院子中环视了一圈,“嗯,你们大理寺,一般。”
“贱人!”谢辞气得龇牙咧嘴要动手。
“谢狗你就是嫉妒我。”
“别贱了,算我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