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听说了吗?孩子没了。”
“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啧,还能是谁的?”
那人恍然大悟连忙捂了嘴小声问道:“怎么没的?”
“听说说是摔了一跤,就没了,哎。”
“当真是摔了一跤?”
“谁知道呢?”
......
许宴知原在宫门口等谢辞他们,一听他们谈论便提了步子跟上去搭话,“二位大人,说什么呢?”
那人道:“许大人你还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她道:“昨儿发生的?昨儿我也不在城中啊。”
“这样啊,我跟你说,前些时日不是说哪位娘娘有身孕了吗?可昨儿宫里又传来消息,这孩子没了。”
“我也是听我一个在宫里当差的朋友说的,这圣上本就子嗣单薄,这不容易有了个好消息,谁知道这才多久就没了。”
许宴知蹙眉惋惜道:\&谁说不是呢。“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
那人一扯许宴知衣袖,“我还听说,是月妃去寻过一次这孩子就摔没了,会不会是月妃......”
“不能吧?要真是月妃,那她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事。”
“许大人,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看你们俩大男人也这么爱说闲话。
她扯出一抹笑来,“这可不好说,咱们当臣子的哪能这么关注圣上后宅之事呢?”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许宴知淡下笑意转了话锋同他们闲扯着进殿去。
许宴知在殿内同人寒暄几句谢辞他们便来了,谢辞问她:“今儿怎么没等着我们?”
许宴知压低嗓音道:“孩子没了。”
谢辞沉声问道:“知道原委吗?”
她摇头,“一会我去问问。”
李忠明理着官帽说:“诶,我听人说你在繁园教姑娘射箭?”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教人姑娘射箭呢?上次教的还是公主呢,这次是谁啊?”
“......你哪个朋友说的?”
“干嘛?”
许宴知笑嘻嘻道:“我去灭口。”
谢辞眉头一挑,当即揽上她的肩,“细说,细说。”
许宴知斜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说我在繁园教训荣元辛的事呢?尽挑教人射箭的事说。”
李忠明哼了哼,“谁让你一直没个喜欢的姑娘?这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我不得多问问?”
“你闲的吧?”
“啧啧啧,不识好人心呐。”
许宴知正色道:“对了,春娘说会把我要的人交到我手上,算算时日应是明天。”
“春娘肯交人是不是说明此人和他背后的主子与玉春楼没有关系?”李忠明道。
谢辞:“未必吧,人还没见着呢?难保她不是推了个替罪羊出来。”
许宴知也道:“还是要等人送来再说。”
谢辞又凑过来,“说真的,你对那姑娘可有何想法?”
“你有病吧,谢辞。”
谢辞一耸肩,“好好好,我不说了。”
“还说不得了。”
“啧。”
“成,不说了。”
......
御书房。
“孩子没了?”
靳玄礼淡淡瞥她一眼,“嗯。”
许宴知紧接着问:“原委是什么?”
“有身孕的另有其人,是林婕妤宫中负责洒扫的宫女与宫中守卫私通,被林婕妤发现后压了下来,想用这个孩子给她自己博个位份。”
许宴知啧啧称奇,“这林婕妤胆子够大的,鱼目混珠的事都敢做,”她一拍掌心又道:“快同我说说步月见是如何撞破的?”
靳玄礼没接话,李公公则开口道:“圣上赏了月妃娘娘一些物件,月妃娘娘便借此去了一趟林婕妤宫中‘炫耀’,月妃娘娘话中挑衅惹恼了林婕妤,月妃娘娘气不过就对林婕妤动了手,林婕妤的假肚子一下就掉了,月妃娘娘还在推搡中磕到了额头。”
“她先动的手,还把自己给磕着了。”许宴知又道:“那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林婕妤?”
“朕先禁足,等风头过去,再行发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落她旁人还以为朕只在乎子嗣呢,孩子一没朕就急着发落她。”
“那宫女和侍卫呢?”
李公公接话:“那个宫女受了惊吓,胎本就不稳,这么一吓孩子直接就没了,那宫女嘴硬得紧死活不肯说出与她私通的人是谁,已经按宫规处置了。“
“至于那个护卫圣上让乔统领去查了。”
许宴知:“那这个孩子没了,圣上就没理由推拒选秀了。”
靳玄礼淡淡一句:“滁州来信了。”
许宴知一瞬正色,“怎么说。”
“洪辰溪已到滁州但还未见到李郜,或李郜有意拖延不见,只将人留在滁州也不露面。”
“李郜这是不想和谈?”
靳玄礼摇头,“若不想和谈他也没必要迎洪辰溪入滁州,大可一杀了之,可李郜至今没有任何动作,朕道他是想为谈判多些筹码故而迟迟不肯和洪辰溪见面。”
“既不想反又拖着不见,这李郜当真是难以揣测。”
她又道:“我有些担心洪辰溪,他毕竟不会武,到了李郜的地盘多少都会被动,我担心他应付不了,毕竟真君子难防真小人。”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不会让你去的。”
“......天地良心,我真没这个意思。”许宴知叹了叹,说:“其实当初让洪辰溪前去是有些冒险的,他非阮大人这样的外交之臣,又非武将。“
“朕倒觉得他未必就不能成事,是你担忧过甚。”
许宴知不置可否,“我一向将他视作青松,坚韧正直,若被小人算计便是有理说不出。”
“那你呢?你就圆滑吗?”靳玄礼轻一勾唇,“且看吧。”
她双肩一松,“也是,是我思虑过多了。”
她拍拍衣袍褶皱,“我先出宫了。”
“嗯。”
许宴知出了宫就到都察院找人,“人来了吗?”
陆凊:“什么人?”
付白笑着接话,“到了,人已经领到新址去了。”
“陆大人,许大人说的是帮咱们设计都察院布局的人。”
陆凊哼笑,“你这是从哪找到的人?”
许宴知也笑:“真因为我去繁园是为消遣是吧?我问张大人讨的。”
陆凊又道:“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都察院也讨不到这样的好事......”
许宴知连忙打断他:“得得得,又要谢我了是吧?我也是都察院里的人,我不为都察院为谁?见外的话你可不兴说啊。”
陆凊一抿唇,“我是想说,若你有空到我府上吃吃饭喝喝酒。”
许宴知一乐,“陆大人,真去你府上?”
陆凊的性子一向小心翼翼,同人结交也常把控尺度,他极少邀人登门,算上吴东泽去过他府上的不过寥寥几人,如今竟主动邀许宴知登门实在是难得一见。
陆凊有些不大好意思,“寒舍简陋,若你不嫌弃——”
“诶,哪里会嫌弃?陆大人相邀我自是荣幸之至。”
她笑道:“就这样说定了,改日我必登门叨扰。”
......
翌日。
“大人,外头有个叫春娘的带了个大箱子来,她说把箱子交给大人便走了。”
“知道了,把箱子抬进来吧。”
木箱很大,也并未上锁。
箱中有个被捆绑住手脚昏迷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面上有伤,胡茬明显。许宴知唤人泼了盆凉水将男人激醒,“你是何人?”
许宴知蹲在木箱旁伸手按了按男人的肩,“瞧清楚了,这就是放火烧得都察院,你人在都察院你觉得我会是何人?”
“你是许宴知?”
许宴知低笑:“李郜让你入京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挑衅都察院?”
“呵,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肯说那我就来猜一猜,李郜让你来京城在都察院动静后吸引我的视线好放松对滁州的关注?还是说派你到京城来找李郜在京中的主子?”
“你不必多费口舌,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一挑眉,“那就是我猜对了。”
他突然冷笑,“你怎么就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不怕我是春娘找来骗你的?“
“从你开口的第一句话起就带着滁州口音,眉眼磨砺得不像京城中人,你的虎口处也有老茧说明是习武之人,你手脚被束缚却不显慌乱说明你此时处境于你而言不算什么,常年行军打仗之人又怎会因此慌乱?短时间内春娘如何寻得一个符合之人顶替?”
许宴知拍拍他的肩,“手脚既然松了就自己出来吧。”
男人闻言直接脱开绳子,从箱子里站起来,“你就不怕我对你出手?”
“李郜是让你来杀我的吗?”
“不是。”
“那你为何要对我出手?”许宴知泰然落座,“好好谈谈吧。”
“你逼春娘交出我不是为了杀我泄愤?”
“泄愤?”她低低一笑,指尖细细划过杯沿,她唇角翘了翘,“因祸得福,何来愤恨?”
“我只是想知道你入京的目的,我对你命不感兴趣。”
“其实你猜对了,至于多的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见到了吗?”
他摇头,“在都察院放了火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我来不及去见。”
“好,”许宴知一抬下巴,“你走吧。”
“你当真放我走?”
“留着你对我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有些狐疑,可见许宴知并无玩笑之意半信半疑的走了。他一走都察院暗探便动身在暗跟随,付白道:“大人滁州的兄弟来信,此人名叫周岩,是滁州军备营的副将,也是李郜的部下。”
“嗯,”许宴知垂眸吹拂杯中浮叶,“让兄弟们跟紧一些,他非寻常人,多留个心眼。”
“是,大人。”
付白顿了顿,又问:“大人,他若不与李郜在京中的主子见面直接回滁州了呢?”
她平淡开口:“那他如何同李郜交差?”
“李郜不想我关注滁州,可惜周岩的法子太过火,没人料到我会直接封了玉春楼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吓得周岩迟迟不敢去见那个所谓的主子。”
她轻一抬眉,笑问付白,“我若是那个主子,在这时候有人要来见我,你猜我会怎么做?”
付白摇摇头,没接话。
“我会在他来见我之前灭口。”
她说的云淡风轻,付白却脊背一寒。
“明知都察院有暗探专盯人行踪,他此刻来见我必会暴露自己,那我又为何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见他?”
“那周岩岂不是......”
许宴知笑中带寒,“我说过了,他的命我不在乎,不过一个逆党罢了。”
“我放了他,也是在杀他。”
“只是没用自己的手罢了。”
“他若此刻出京或能有一命,可他无法同李郜交代,若他执意要见背后的主子,那就只会被这主子灭口。”
付白:“大人为何......”
许宴知敛了笑意,“付白,李郜在京中有主子,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京中有人意图谋反,其心可诛。
许宴知倒希望周岩是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