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刚躺下,几乎是头刚碰到床,就听到外面的喊声。
他以为是他们三个看到贼人了,于是拿起手边的长棍慌忙跑出来,可出来就见到那三人正坐在树下,三手交握,闭眼尖叫。
“你们在做什么?”
“有……有鬼!”
“鬼在哪了?”
“在摸我……摸我脖子……”
那小厮紧紧地拉着其他两个人的手,睁开双眼求救般地看向老槐。
老槐走上前,从他的后脖子处拿下一片树叶。语气颇为无奈道,“就是一片树叶,哪来的鬼?”
“树……叶?”
那小厮先是看了一眼老槐手上的树叶,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大树,然后低声呜咽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可是我刚才也感觉,有人在我脖子处吹凉风。”
“应该是叶子落下时带的风。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守着。”
三个人甚至没敢说一句推让的客套话,就互相搀扶地回了房间。
老槐无奈摇头,一个人在院子内来回巡视,偶尔停下脚步,听听各处有没有什么声音。
而此时,有一个男人已经绕到了正院的院墙外,动作麻利地拿出带钩的绳索,甩到墙上,固定好后,如同蜘蛛侠一般翻身上墙。
尽管他动作很轻盈,可还是被巡视的老槐听到了声响。
老槐赶过来时,正好见到那人脚步轻点,落入院中。
那一袭黑衣的贼人,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在看到他的瞬间,匕首便向着他的方向刺来。
老槐挥棍去挡,却被粉末糊了一脸,在仰头倒下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
对方根本没想和他对打,挥动的匕首只是障眼法,这迷药才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神志清醒却口不能言,手不能抬,如同活死人一般,看着那贼人拿着匕首向着他的方向而来。
要死了吗?
老槐没有丝毫恐惧。
人固有一死,死在敌人的刀下,总好过饿死在无人的角落。
他只是后悔刚才没有大声喊叫,没有将沉睡的众人喊醒……
他看着那贼人举起匕首,看着那匕首离他越来越近……
一阵冷风吹过,那贼人突然僵住不动,片刻后如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
然后跳进池水中,在那不深的池水中沉沉浮浮,不停地挣扎。
老槐:……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那天挖土填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宅子确实有鬼,没想到今日,他竟被鬼救了一命。
他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满天星辰,他竟再一次体会到了死里逃生的感觉。
就在这时,院墙外再度传来声音。
“这宅子的主人还挺客气,还给咱们留了个爬墙的工具。”
“少废话, 这明显是有人比我们先来了,动作麻利点,若是东西被别人捷足先登,你我都不好交代。”
“放心吧,绳索还在,就说明那人还没得手,就算得手了也不怕,连他一起弄死,东西还是我们兄弟的。”
说话之人已经站到了墙面之上,然后伸手将另一个人拽了上来。
“救……救……呜……”
“什么动静,啾啾的?”
“五哥,这宅子会不会真的有鬼,我不怕人,但我怕鬼。”
“怕个屁!鬼有什么可怕的,要是男鬼我就把它头拧下来当蹴鞠踢,要是女鬼,正好让我尝尝鲜,哥这辈子什么都玩过,就是没玩过女鬼!”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向着墙角挪动脚步。
然后对着墙角的假山,纵身一跃。
嗷地一声,他才恢复神智。然后瞬间泪流满面。
真tm的太疼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坐在假山上。
他想向同伴求救,可此时的他一动不敢动,下面的贯穿伤,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
躺在地上的老槐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却能借着月光看到他身体抽搐,仰着头、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呜咽。
活该,谁让这人当着女鬼的面胡说八道,看他现在那模样,应该不是蛋碎了,就是菊花残了。
想到这,老槐便觉下身一紧。
……
而站在墙上的赵六此时已经傻了眼,他是眼睁睁地看着王五跳到假山上的。
看着王五此时扭曲的脸以及暴起的青筋,就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五哥,你现在怎么样?”赵六的声音颤抖,“你坚持住,我现在就救你。”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向着地面一头栽了下去,然后再无声响。
此时此刻,坐在假山上面的王五,才是真的绝望了,赵六摔晕了,那谁救他。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头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痛呼有没有被人听到。
若是天亮前不能得救,那坐在假山上鲜血淋漓的他,就真的无颜苟活于世了。
……
奈何等人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老槐。以及在池水中扑腾的黑衣人。
“夫人,老槐还活着。”一个小厮将老槐扶起,确认了他生命体征正常。
另外两个小厮壮着胆结伴去报官,刚出门没多久就和巡防队的人撞了个正着。
巡防队的人来得很快。
“辛苦大人了。”奈何往巡防队队长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那银子入手的瞬间,巡防队队长便知道这是一锭五十两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说了一句不辛苦。
然后招呼人将池水中的,以及墙根底下的黑衣人全都绑了。
“那上面还有一个。”
巡防队队长顺着奈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道身影坐在假山之上。
“这是在打坐?你们几个去瞧瞧,看看谁这么有兴致?”
片刻后,爬上城墙的巡防队员嘴角抽搐,忍着笑回禀道,“老大,上面的人是王五,他……扑哧……”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说话之人强忍住笑意,“假山的山尖卡在他屁股里了。”
“噗……”
偷笑声、嘲笑声此起彼伏。
巡防队队长看向地上被捆的人,“上面的是王五,那这个是谁?”
男人脸上的黑巾被扯去,露出一张眼熟的脸。
“哟!原来是六爷啊。你们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家家里玩假山?”
“哈哈哈哈……”
赵六刚清醒,就看到了与自己兄弟不对付的人。
恨得牙根紧咬,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