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离开曾师兄的房间时,三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白老师看了胡笳一眼,没有说话,把托盘拿去厨房浸水。
胡笳和何言坐在客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方才,就在曾师兄房间里的时候,他们试了很多种方式,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除了最开始听到胡笳名字时的那一滴泪,曾师兄没再给出任何反应,他依然还是坐在那里,眺望远方,似乎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一般。
白老师走了回来,嘴里多了一根因和谐原因而变成的棒棒糖,他一屁股就陷进了一旁的单人沙发里,过了一会儿,他才从沙发里抽出了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抽醒了他体内的灵魂。
“你说的,你那个七业中学的朋友,是在哪个十字路口看到他的?”
白老师的突然开口,让胡笳有点猝不及防。
“我,我不知道。”胡笳脑中开始回忆当时看到的画面,最后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那条路。
白老师安静的看着胡笳,这种被打量的感觉,让胡笳感觉白老师好像突然又回到了之前在图书馆时看着自己的模样。
这让胡笳突然变得更加警惕了起来。
“你因为某种原因,发现了十年前,曾今失联后并没有直接被关进精神病院,也就是说,在2012年5月25日之后有人见过曾今,这是第一步。然后你给我打电话,我表示不关心这些,不想参与你的这些有的没的,当时你被我说服了吗?你是选择继续调查,还是放弃?”白老师保持着之前凝视胡笳的姿势。
“我,我好像,不,不是好像,我确实放弃了,我也觉得,继续调查下去没什么意义,曾师兄人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胡笳说。
白老师点了点头:“这是第二步。你挂上了电话,看到了某个画面,你放弃是在画面出现之前,还是在画面出现之后?我猜,应该是之前。”
胡笳回忆着,她的确是在决定不再调查这事,准备关上浏览器页面,移动鼠标的时候,页面自动刷新了,刷新之后才出现的那一行弹幕,于是她点头说:“没错。”
“所以,是在第一步和第二步达成后,才出现了你之前说的看到的‘重复的画面’,这应该是一个锚点,或者说是一个触发点、一个分界点等等类似的东西,在这个‘重复的画面’之后,你被杀了,接着你说又回到了那个‘重复的画面’,是不是这样?”
胡笳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白老师看向了何言:“今天,胡笳来找你之前,你有没有出现类似‘既视感’的感觉?”
何言听了白老师的话,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白老师把口中的棒棒糖拿了出来,看向了胡笳,说:“如果出现了大规模的时间倒流现象,那肯定会有痕迹被留下来。反之,如果没有任何的痕迹,那就说明,并没有出现时间倒流。但是你说你重生了,那也许只是你个人出现了变化……”
白老师说着,看向了胡笳,似乎在等她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
“我个人出现了变化?”胡笳喃喃。
“是的,我们所处的世界没有发生变化,只有你出现了变动。”白老师再次重复道。
胡笳看着白老师,然后看着何言。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离他们好遥远。此刻的他们依然还是他们,只有自己,也许并不再是自己了。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叫什么来着的?平行空间?是吗?‘重复的画面’就是分叉点,然后出现了两条不同的路,一条路的胡笳死了,然后她现在平移到了另外一条路上?而我们就是……”何言说着,突然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按他这么说的话,那么在某一个时空,胡笳是真的死了,另外一个空间的他,此生永远失去了胡笳。
听了何言的话,白老师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看着胡笳。
胡笳突然也觉得心情沉重了起来,接着她突然开口道:“还有一种可能。我确实是重生了,我的灵魂回到了之前自己的身体中。”
胡笳的话说完,何言突然抬头看向了胡笳,他仿佛此刻,被拯救了。是啊,是啊,应该就是这样,胡笳现在是以魂为主掌的阴体啊,她的生存的依托,本来就不是肉身,而是她的魂魄。
何言看着胡笳,胡笳对他点了点头,何言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白老师看着他们两个,打断道:“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交流方式,是我不知道的吗?怎么我一句话都没听到呢?”
胡笳没有搭理白老师的话,她回想起那个弹幕上的画面,然后她再次确认了之前白老师的推断是正确的。
这不是‘无限循环’,自己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只不过之前,未来的自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把自己的魂魄通过某种方式标记了,离体后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身体里。
白老师见他们两个都没有搭理自己,于是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嘴里,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很清楚了,不是么?第一步和第二步达成后,结局是你死了,那现在,你想活,就只能改变第二步。”
“我得继续调查。”胡笳说。
白老师点头。
“白老师,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关心这些的么?怎么现在突然又这么积极的帮我分析了起来?”胡笳突然问道。
白老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都快中午了,你们还想在我这赖一天?我可要收房租了。”
白老师走向厨房,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道:“走之前,帮我把桌子收拾干净,碗洗了,顺便把地……”
白老师的话还没说完,何言就拉着胡笳,一溜烟的跑了。
白老师无奈的靠在曾师兄房门口的门框上,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现在的学生,怎么就不知道尊师重道呢?”
房间里,曾师兄依然坐在窗前的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