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与男童的问答中,他们大概勾勒出了峻岭死后的全部动向。
峻岭姓王,全名叫王峻岭。
在过马路的时候被闯红灯的私家车撞飞,当场死亡。
断气后没多久,王峻岭的游魂就出现在了这个十字路口。
这个时候,救护车、警车皆已到场,现场乱作一团,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王峻岭在十字路口愣了好长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死的人是自己。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尸体,而是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一直跑出了人群。
等到晚上的时候,王峻岭的魂才再次出现在这个十字路口。
他站在自己断气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除了地上还有一点没有完全冲刷干净的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标识,他的死亡对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完全翻篇了。
随后,他在路边蹲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很难受,但鬼是没有眼泪的,他即使想哭也哭不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其他游魂想要上去搭话,但王峻岭似乎特别高冷,一个都没搭理。
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王峻岭终于第一次抬起了头,他看着远处渐渐浮白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再次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当王峻岭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也就是他死后的第四天了。
在这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这个十字路口,再没有离开过。
时间又过了三天,到了王峻岭头七的日子。
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出现在了十字路口,他一手拿着一个空碗,一手拿着一双筷子。
他开始叫王峻岭的名字:“峻岭。”
叫一声,敲一下碗。
王峻岭从这个黑衣少年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他。
他看着他站在路口,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没有动,只是视线从未从他的身上移走。
黑衣少年特别的执着,他叫了好一会儿,久久不愿离开。
王峻岭缓缓地来到了黑衣少年的面前,离他仅几步之遥,可是他已经死了,阴阳相隔,他根本就看不到他,即使他就在他的面前。
“峻岭,跟我走。你知道我的,跟我走!”
一直到黑衣少年像是用命令一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峻岭才朝前走去,将手覆在了碗口。
“叮……”
黑衣少年敲碗的声音突然发生了变化,他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了手中的碗。
看了好一会儿,接着,他好像是不确定一样地说:“峻岭?”
随后,黑衣少年笑了起来,原本就如明星一般好看的脸,仿佛在发光。
就这样,王峻岭跟着黑衣少年离开了十字路口,此后,男童再也没见过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听完这一切之后,光头首先反应了过来,他看着胡笳和何言说:“你们要招的魂,就是那个叫做王峻岭的少年吧,他十年前就已经被人招走了,你们应该是找不到他了。”
“那个黑衣的少年招魂的办法好像和你教我的不太一样?”胡笳问道。
“人家本就是认识的熟人招魂,和你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招魂,当然不一样了。你就是找人,认识的也是一个电话就叫出来了,找陌生人不还得去人家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挨个打听吗?”光头说道。
“那王峻岭的魂头七的时候被招走,是不是代表他就不能投胎了?”胡笳突然想起来。
“他本来就投不了胎了吧。”何言说,“人死后不久,阴差就会来,不会让他在这里单独游荡这么多天的。”
何言的话说完,胡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枉死之人不能往生吗?”
光头摇了摇头:“不是啊,你电视剧是不是看多了?这么神神叨叨的。他是自己跑了的,刚死那会儿跑了一次,回来之后又跑了一次,现在的阴差老爷都很忙的,你死了不好好地在原地待着等他们来接你,自己非得到处乱跑,这不得错过了吗?前几天还会找找,找不到的话那自然就回去交差了呗,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魂要拘,哪可能为了其中一个而丢下其他的工作呢?”
光头的话,瞬间把全场的气氛给破坏了,他挠了挠屁股,一脸“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的表情对胡笳和何言继续说道:“你们要我帮的忙,我现在帮完了,接下来没我事了吧。你小子别忘了答应我的老阴铁。”
“你放心。”何言说完,光头就摆了摆手走开了。
光头走后,何言看着胡笳,问道:“你要找的中学生,现在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我找人查查吧。”
胡笳点了点头,她的脑子里一直想的却是那个穿黑衣的少年。
如今,她越来越觉得,一切似乎都和这个少年有关。
可是,“长得和明星”一样好看的人,他们学校如果真的存在,那肯定不会这么默默无闻。
难道,那个杀了自己的,戴着大头娃娃头套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要遮住那张显眼的脸吗?
胡笳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凉,她一边捂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回忆着目前她所知道的一切。
第一,是蔡恩,她需要去一趟浦镇了解蔡恩事件的始末,他究竟是真的杀了人,还是中了黑衣少年的全套?
第二,是王峻岭,他是一切的开端,因为他的死亡,所以触发了黑衣少年的复仇行动,那么王峻岭是谁,通过他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黑衣少年。按年纪来算,十年前的初中生,如今现在应该比胡笳他们大,是已经大学毕业的成人了。
这两条线,最终都能与那黑衣少年联系起来。
胡笳几乎可以确信,与她这弹幕上对话的那人就是这个黑衣少年。
十年前,一个初中生,主导了这一切,十年后,他长大了,来找我复仇了……
胡笳不由自主地寒战起来。
“怎么了?”何言看着胡笳的表情变化问道。
“我在想,之前杀我的那个人,也许就是这个黑衣少年。”胡笳看着何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