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看着眼前的何言,她再一次把他从指挥台上拉了下来。
可是何言又再一次固执地站了上去。
如此反复多次,胡笳的耐心被磨没了,她一把抓住了何言,看着他:“我是胡笳,你醒一醒,醒一醒,你的意识,不可能这么的脆弱,这才几天,才几天!你不可能在这里就这么被消灭掉……何言。”
可是何言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依然只是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他所在的位置。
仿佛,一切都被设定好了一般,他只是在执行设定好的程序。
就在胡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突然“砰”地一声,枪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胡笳条件反射地看向了枪响的地方。
边上的行刑还在继续,虽然没有了何言在指挥台上的指挥,但这一切还在不断地轮回。
看到这一切,胡笳突然有一种感觉。
自己,是不是,哪怕阻止了“始作俑者”,依然还是不能改变所有的一切?
就像此时此刻,何言担任的是指挥者的角色,他的每一次指挥,都会有人上前开枪,可此刻,何言被她阻止了,没法继续发布开枪指令,但这枪还是开了。
一切没有任何地变化。
看起来是何言在指挥,可何言本身,其实也只是一个程序设定好的角色而已,不是何言,即使是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站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胡笳突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她的心底涌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没等胡笳想明白,“砰!”这一次的巨响,并非是枪发出的声音,而是山石被炸开的声音。
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白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他从被炸开的废墟里爬了起来,身上很多处都在流血,其中最夸张的是他的左手,仿佛完全是从血中被捞出来一样。
白老师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胡笳和何言,他咧开了嘴,虽然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牙齿在渗血,但他依然还是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说:“哟,都还活着呢。不错不错。”
这个世界上,也许不会有任何一个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会用这样的方式和学生打招呼。
但当白老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笳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种好像安心了的感觉。
这个老师虽然不靠谱,但白老师在关键的时候,总是那个让人觉得很可靠的大人。
胡笳还没高兴几分钟。
只见不远处,把白老师丢过来的方向,那半截身体缓缓地爬了过来。
见那半截身体追了过来,白老师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眼神闪出了杀气,“你们两个不跑远一点,我可不保证你们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了……”白老师说着又朝那半截身体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在胡笳的眼里,白老师的身上似乎被包裹了一层猩红色的物质,这种气息和日常她见过的阴气、煞气、怨气都不太一样。
只一眼,胡笳就能感觉到,那一层猩红色的气息后面,也许是无数生命的重量。
胡笳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她只能拉着何言朝“安全”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刚刚跑离这个行刑台的时候,又是“轰”地一声,整个行刑区域瞬间变成了一个坑洞。
坑洞的中间,白老师再次狼狈地爬了出来。
与此同时,失去了行刑台的何言,似乎也失去了设定,他不再重复回到指挥台的动作,而是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个假人一般。
胡笳没有时间让何言发呆,她拉着何言继续跑了起来。
“白老师,你可得活着啊!”临走前胡笳嗷了一嗓子。
“你特么管好你自己吧!”白老师缓缓站直了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因为和谐原因而变成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他叹了一口气,说:“哎哎哎,你看看,你看看,我竟然沦落到了要让我这最笨的学生担心的地步。”
他一口咬断了棒棒糖,“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这一百年都打不完。”
“把身体交出来。”半截身体的意念通过“魂读”传到了白老师的脑中。
“这个问题,我们十年前就已经有结果了不是吗?”白老师的脸突然变得无比邪恶了起来,“我才是赢的那个。”
“把身体交出来。”半截身体似乎只有这唯一的意志。
白老师抬起了血淋淋的左手,这个左手与那半截身体本来是一体的,此刻它躁动无比。
白老师突然表情嗜血了起来,他猛地掰断了自己左手上的一根手指,整个手臂因为疼痛而抽搐着,白老师也与它一起疼的表情都扭曲了。
“你当年选择了我,我才是王,你不要搞错了。”
白老师的话说完,那半截身体再一次爬了过来……
另外一头,
胡笳拉着何言不断地跑着,直到听不到白老师战斗的声音。
何言此刻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胡笳拉着朝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跑到了山顶。
山顶上拉着很多长长的绳子,绳子上面串着各种各样的布条和彩纸。
胡笳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她没有走入其中。
何言此刻安静地站在边上,没有反应,没有表情。
胡笳五指张开,按向了何言的额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共情”何言,但她只能试一试。
毕竟,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法子了。
胡笳闭上了眼睛,试图进入何言的意识世界。
然而,她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里面什么都没有。
胡笳看着何言,她不理解,明明眼前这个就是何言的意识,可是为什么何言的意识却是空白的?
就在胡笳不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叮”的一声。
这个声音,似乎是拿金属棒敲击像是铃铛一样的东西发出来的。
“光头又给我们发信号了?”
这是胡笳第一反应,可当她用余光去寻找烛火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在这“叮”声之后,烛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