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这是胡笳脑海中唯一出现的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也不记得是怎么起步的。
她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狂奔。
胡笳就这样一路跑到了何言所在的位置。
此刻的何言依然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边,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胡笳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干呕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一幕太过刺激,还是因为她跑得实在太快有点受不了。
但因为是意识体,没有任何的实物,所以什么都没有呕出来,只有刻骨铭心的难受。
她呕了一阵,终于平复了心情,随后茫然地看向了白老师战斗的方向。
那里,是绝对不能再过去了。
胡笳不知道白老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模样,但是她现在知道了白老师前面为什么让他们跑远一点了。
“你们两个不跑远一点,我可不保证你们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了……”
原来这句话,并不是说那半截身体会对他们做什么,而是暴走的白老师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
论可怕程度,暴走的白老师竟然比那半截残肢还危险。
在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胡笳开始打量起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呆呆地站在边上的何言突然动了起来。
他就这样一步步朝着彩纸和布条围成的区域走去。
胡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她意识到何言突然又恢复行动力的那一刻,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可是何言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继续朝前走去,就好像之前他坚持要回到行刑台前一般。
胡笳意识到出现了问题,立刻朝何言跑了过去。
但仅仅只是这么一耽搁,何言成功的走进了那个彩纸与布条围起来的区域。
胡笳心知不好,只能赶紧跑了过去,想要把何言带离。
可当她走进那个彩纸与布条围起来的空间的那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甚至连白老师那“砰砰砰”的巨大战斗声都听不到了。
胡笳警惕地看着四周,一步步靠近何言。
此刻,何言的目的性很明确,在某个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胡笳朝他停住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隐约间似乎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墓碑一样的东西。
胡笳加快地脚步,随后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确实是一个墓碑,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字“南”。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墓碑呢?这不合理吧。”胡笳这么想着,再次加快了脚步。
在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胡笳终于学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
然而,没等她赶到何言面前,何言突然就蹲了下来,随后开始用他的双手挖了起来。
胡笳心里一凛,跑到了何言的面前,试图把他拉起来。
然而,胡笳发现自己根本就拉不动他。
“别随便碰这里的东西。”胡笳说着,也蹲了下来伸手想要抓住他挖土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胡笳看到,在这个墓碑的下面有一个相对平整的石块,感觉上有点类似贡台,在这上面,放了许多小物件,其中竟然有一颗糖。
这个糖正是之前在老厂房禁闭室里面,4号“何言”曾经想让她去买但她却没买到的那种。
这个糖看起来很新,就好像刚买的那样,只是在这糖的紫色包装外面卷了一根白色的,细细的绳子,这绳子似乎是用几股更细的绳子编起来的,看起来很精致。
胡笳看着眼前放着的这颗糖,她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何言”两个人,这个,是与何言有关的物品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绳子绑着?
难道,这是何言的意识?被绳子绑着,是被封印的意识?
胡笳这么想着,看向了边上的何言,他依然还在不断地挖着土。
胡笳伸手,拿起了那粒糖,糖上的绳子依然缠在上面,但并没有打结。
还没等胡笳做出更多的动作,她的大脑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了一下。
下一刻,何言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胡笳!胡笳!胡笳……”
声音很焦急,似乎在寻找。
在一声又一声地“胡笳”之后,声音变得模糊了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干扰了一般。
随后,是着急中带着愤怒的声音。
“胡笳!胡笳……胡笳你在哪里……把胡笳还给我……”
声音变得嘶哑了起来,随后与这个声音同步地出现了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两个声音折叠混合在了一起,互相干扰着。
“胡笳,把胡笳还给我……”
“峻岭!王峻岭!王!峻!岭!王!峻!岭……把峻岭还给我……”
“胡笳,我把你丢了,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胡笳……”
“王峻岭,我承认你了,你给我活过来,王峻岭,活过来……”
“胡笳你在哪里……”
“峻岭你回来吧……”
“胡笳(峻岭)!”
渐渐地,两个声音再也分不清你我,似乎变成了一个人。
“还给我?还,给,我?嗬嗬,嗬嗬嗬,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说这话……”
“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他)……”
“我在犹豫什么?我在害怕什么?”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我把她(他)丢了,丢了,丢了,丢了……”
“没想到,我仅有的,仅有的,只是一粒糖(一个玩具)……”
“胡笳(峻岭)!”
“胡笳(峻岭)……”
突然,出现了第三个声音,嘶哑而缓慢。
“悔恨……年轻人,悔恨吗?悔恨吧!只有悔恨,才会有不甘,只有悔恨,才能有无穷的动力,只有悔恨,才有可能改变,年轻人,悔恨吧……悔恨吧……”
当这第三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胡笳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快要爆炸了,就在她快要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叮!”
胡笳再次听到了那个似乎是拿金属棒敲击像是铃铛一样的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在她的眼前,何言的双手手指全部都是血,他依然还在不断地挖着眼前的土。
在他挖开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看到一个盒子,这个盒子鲜红鲜红的,似乎可以滴出血来。
胡笳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盒子里可能放的是一个人头。
而这个盒子,绝对不能被打开。
于是,她忍着大脑的剧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何言扑了过去。
“不,不能打开,何言,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