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莎的话让顾清棠陷入了无尽沉默。
她本以为,祁莎在见证过许容川怎么对待自己之后,应该会觉得他很凉薄才对。
现在这么说,反倒让她一时没了反应。
祁莎看着顾清棠疑惑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盘起腿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的那些许容川的往事?”
顾清棠点点头,“嗯,记得。有女生为了追他,不惜跳楼威胁,他冷眼旁观。局中局套牢酒吧老板,蓄意报复让他破产。”
现在想想都无比精彩。
她也早该想到,许容川最恨被人威胁欺骗,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祁莎看了她半晌,缓缓说道:“其实,这些故事,我只讲了一半。”
“......一半?”
“嗯。”
祁莎点点头,手指不断摸索着啤酒瓶,好半天才轻声开口。
“当年追他的人确实很多,那个女生也不是第一个试图走极端威胁他就范的人。毕竟按照许容川的身价,一朝得手,就意味着往后的路都是坦途。”
祁莎笑笑,“按照许容川过往的处理方式,即便手段算不上柔和,但都会妥善平息她们的打扰。唯独这个女生,让他第一次斩了对方的退路。”
顾清棠听的入神,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生,当年安排人差点强暴我。”
顾清棠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底满是震惊。
“许容川上学时对国内的留学生很照顾,在学校威信也很高。我当年一个人出国留学害怕被欺负,就像个小跟屁虫,天天跟在许容川身边。时间久了,流言也就传遍了学校。我本以为清者自清,不理会就可以了,却没想到被人当成了眼中钉。”
祁莎仰头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现在说起也觉得荒唐无比。
“那个女生看我天天缠着许容川,便找了个机会灌醉我,安排人想要给我一点教训。我也不记得她安排了几个人,四个,还是六个,还是更多......总之,那天被人拉扯着去房间的时候,我都想好明天该从哪栋楼跳下去会死的比较彻底了。”
顾清棠听祁莎慢慢说着,站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祁莎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是许容川及时出现救了我,才没有酿成大祸。但也因为这样,许容川第一次动了怒。那个女生被退学、控诉、举家破产,手段之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顾清棠闭上眼睛跟着松了一口气,手心也密密麻麻出了一层薄汗。
“那个女生见事情闹大了,就跳楼威胁许容川,没想到许容川任凭校方怎么劝说,都不肯见她一面。”
“然后呢?”
“然后?那个女生威胁不成,就被退学了呗。”
祁莎眯着眼睛看向顾清棠,悠悠地说:“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那么讨厌你......不对,是姜采言了吧。她用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借怀孕威胁许容川。而许容川竟然还真的被套住了,我都替他生气!”
顾清棠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将这口锅甩出去。
还没等她说话,只听祁莎又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到底,其实跟许容川没多大关系。但他却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毕业后安排我进入盛川工作,对我也是无限包容......就像哥哥一样。”
祁莎抿了抿唇,轻声道歉:“所以,对不起,清棠。站在我的立场,我没办法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弃他不顾。”
顾清棠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将这些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两人沉默片刻,祁莎见气氛有些悲伤,咳嗽两声说道:“还有那个酒吧老板,许容川也没有那么赶尽杀绝。那个人破产之后也后悔不已,非常辛苦的在还债,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一度过的非常艰辛。但许容川前两年已经安排他到盛川的海外分公司工作了,虽然不是什么核心岗位,但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带着家人露宿街头的好。”
看着顾清棠茫然失神的表情,祁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你这次回来,有没有许容川的原因?”
顾清棠没说话,低头抿了一口温水,才缓缓摇了摇头。
祁莎见状沉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的。”
“......为什么?”
“你哥哥临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你。我和许容川认识多年,自以为很了解他,但忘了爱情会使人变得盲目。即便理性如许容川,也逃不过。”
祁莎脸有点红,像是喝醉似的躺倒在沙发上,抬手用胳膊盖住眼睛,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再开口,看似平稳的声音突然悄悄多了一丝哽咽。
“是我太自负,害你们变成这样......对不起。”
顾清棠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杯子里寡淡的白水,轻轻笑了笑。
“都过去了,我也放下了。”
祁莎没有说话,闭眼躺了好半天,突然翻身坐起,将顾清棠扶正面对自己,表情很是认真。
“你这次来找我,想问什么?”
顾清棠一怔,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
“真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许容川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顾清棠舔了舔唇,又摇了摇头,抬手看了眼时间,说道:“星南,应该快下课了,我去接他。”
“清棠。”祁莎拉住她,声音急切,“我现在对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帮许容川说话,只是......这是我欠他的。”
祁莎咬了咬唇,眼眶控制不住隐隐泛红。
“许容川在你走后心脏病发,消失的这三年一直在疗养......当年要不是我气急了,告诉他你流产的消息,他也不会受刺激变成这样。”
祁莎望着顾清棠脸上一闪而过的松动,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滑落眼角。
“如果你没办法原谅他,那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许容川当年一心求死,为了见你一面才苦苦撑着。如果让他和顾千帆见面,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他们都是你我重要的人,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