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害怕她们认出自己,忽然间她的手被握紧,她抬头望去,见带着人皮面具的凡华,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然易容,便不慌了。
木云芝出门便碰见了人,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而后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时锦走在他们后头,不免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
“原本只想吃点东西,谁知听到了时锦的事,真是扫兴”
絮无忧没有说话,倒是木云芝在那一个劲的说。
“不曾想将军府一夕间成了叛臣贼子,被全城通缉和过街老鼠无异,恐无翻身之日,现在街上到处都有禁军和御林军巡逻,害得我逛街都不安宁”
片刻,木云芝想是想到什么好笑的是,只见她轻笑一声:“公主你说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时锦的踪影,她不会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吧,她往日对我们那么无礼和傲慢,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絮无忧知道这其中隐藏的冤屈,先帝被逼立诏赐死将军府满门的画面仿佛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见木云芝落井下石,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自己被禁足的那段日子,那些下人也是这般对她,心里顿时不悦,连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
“本宫怎么知道,你与本宫好不容易一聚,你确定要用来讨论这无聊透顶的事?”
木云芝原本想通过嘲讽时锦来讨好絮无忧,然絮无忧不但没有快感,还莫名其妙生气,顿时一怔,最后只能讪讪收手。
话题结束,二人加快步伐下了楼。
木云芝言辞间的嘲讽和挖苦,宛若一把锋利之刃揭开了时锦的心,她眉心紧蹙,气性翻涌直上,但又不好在这发作,只好隐忍着。
“小心脚下”
凡华提醒的声音一落,时锦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是楼梯。
他们从云水间出去之后,凡华察觉到时锦情绪明显低落,知道她是被木云芝说的话影响了心情,他忽然止步不前,不由得轻搂着她的肩膀。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抬头疑惑地望他。
对上她的视线,他才开口道:“世人对我多有偏见,认为我是穷凶极恶的大魔头,我从小到大也经受了不少的诋毁与取笑,你猜我是怎么对待这些流言蜚语的?”
听着他的遭遇,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她心底翻涌,直至冲到咽喉处,化作一句轻声的回应:“猜不着”
“因为我有屏蔽力,我会屏蔽那些消耗我的负面信息,这个世界的确存在一部分人以取笑、恶意、批判别人为乐,但我们不能被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干扰了情绪、消耗了精力,甚至是影响判断”
凡华的一番话让时锦醍醐灌顶,他是在用自己的经历,来教她要学会屏蔽那些消耗她的人和事。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透彻清醒的解悟。
见她呆愣,他不由得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吗?”
时锦面色一柔,眼尾上扬,笑道:“明白了”
见她展露笑颜,他紧绷的身子悄然松缓。
知道她心系将军府声誉,于是他又补充道:“放心,终有一天,将军府会被正明,洗清冤屈的”
“嗯”她轻声回应。
他们二人聊得专注,未留意到对面有一道视线追随着他们的。
正想离去时,却见一个买花的大娘朝他们迎面走来,将一朵昙花递给凡华,“这朵花免费送你了”
“为何送我?”凡华一愣,没有接。“
时锦看到这惊讶的一幕,慕地,怔了一喜,大娘干嘛突然给阿禹送花,莫不是相中他了?
“你和我儿子长得很像,我觉得是一种缘分”她打量了时锦一眼,笑着道:“惹娘子生气了吧,给她一朵花让她消消气”
大娘说出的话令时锦顿时羞愧,觉得自己心思不纯。
自凡华停下来和时锦说话时,大娘便一眼瞧见和她儿子长相相似的凡华,于是便一直关注他们的举动。
凡华闻言才意识到了大娘对他们有所误会,但对她的那份善意感到暖心。
“一支哪够”
大娘闻言还来不及变脸,下一秒就见凡华掏出五十两递到大娘手里,“您手上的花我都买了,送我娘子”
大娘见凡华掏出巨资买下她的花,面色一变不敢接,推脱道:“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凡华却不以为然,“博娘子一笑乃是无价,这五十两怎会多”
时锦听此一话,唇角倏尔一弯,眉宇间尽显甜蜜。
察言观色的时锦,知道凡华的用意,连忙抱走大娘放在篮子里花,“这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这钱您便收下吧”
大娘见此这才把钱收了。
时锦抱着一大束花,心里乐开了花。
大娘见手里的花都卖出去了,便想找些回家,于是和他们二人告别。
他们目送这大娘的背影,谁知她刚走不远,就和刚从燕春楼出来的醉鬼撞上,她被撞得踉跄一步。
她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怎料那醉鬼不满地推她一把,还未定情,她便被推倒在地,大娘清瘦,被她这么一推头重重地磕到地板上,流出一块血印子。
凡华的时锦见状,连忙过去帮忙,时锦扶着大娘起来,瞧见她额头上的伤,眉头双紧。
“您没事吧?”
大娘摇了摇头,低声细语道:“没事”
待凡华看清那醉鬼的面容后,眼神微眯,眼里暗藏着隐约又不可测寒意。
那醉鬼他见过是禁军的领头,是他带人拆了他的家,甚至连他做的秋千都被他毁了。
这个领头从凡府那搜刮了钱财,于是便出来挥霍,遇见个走路不长眼的大娘,怒意一上来,直接动手推人。
见突然冒出来两人,领头骂骂咧咧地拿着手指着他们,警告道:“别多管闲事,小心我撕了你们”
说罢,他挑衅地径直从凡华的肩膀撞了过去,晃晃悠悠离去,全然发现凡华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泛着逼人的寒意,透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机。
他袖下的手一扬,弹指间,一枚细长而锋利的暗器射出,在月光下泛出寒光,直接没入对方的后脑,贯穿至前额,直钉入远处的木桩上。
领头瞬间失去意识,轰然倒地,领头瞬间失去意识,轰然倒地,额头上留下一个血洞,汩汩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
“恶人,自有人收拾”凡华望着不远处的尸体冷淡地说道。
行人见此,惊慌失叫,四散逃逸。
凡华出手极快,没人知道是他出的手,但时锦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他,眼底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尽管和他相处了不久,但还是会被他行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所震慑。
那人事先挑事,再者挑衅凡华,纯属在他雷区上蹦迪,找死。
这世道本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但若有人触犯,那他必死无疑。
大娘闻去,视线扫到躺在地上的人不由得一愣。
时锦见此,讪然道:“许是喝醉了,倒头就睡,莫理会,您还是赶快回去把伤口处理了”
他们和大娘作别后,便回去了。
路上,她一手抱着花,一手由他牵着,两人都未开口,十分安静,最终还是凡华先开了口。
“是我出的手”
“嗯”时锦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见凡华不禁目露疑惑,“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她摇头,“我知你不是嗜杀之人,定是那人做了让你起了杀心之事”
见她没有误解,他欣慰一笑,还是想和她解释道:“我们家就是被他拆的,秋千也被他毁了,而今他又行事不善,几番挑衅于我,自是留不得他”
“那他就是咎由自取”
见他又提起那个秋千,她好奇问道:“你为何一直对那个秋千念念不忘?是不是在里面藏什么东西了”
闻言,他似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只见他嘴角蓦然勾着轻浅的笑,说出的让人晦涩难懂的话。
“我在里面藏了个梦,美梦成真”
时锦茫然不知,轻笑一声,“什么呀”
见他近日老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这次她要追问到底。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道:“那你说说藏了什么美梦”
暮色下,她的眼眸透亮如星,脸上多了份娇俏,更显动人,看得他心神一荡。
他眸光闪动,喘息之间,低头吻上她粉嫩柔软的唇,片刻分离。
她被突袭,眼神略微呆愣,待回神,他垂眸看了看她,眼中含笑,“当然是你和我幸福的在一起的美梦”
他的嗓音撩心入骨,藏匿着爱意,听得她心弦一荡,扬唇笑了,笑容里盈满了幸福感。
“回家”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少年拉着他心爱之人回家,带着满心欢喜。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