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圣州—华夏天下-夏唐国北境-桃花洞天。
盘古开天,自天地之间创立洞天福地一百零八处。
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大气运也。
正直正月廿二,惊蛰,桃花初开,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洞天福地,乃天地气运穴位之所在,自然灵气充沛,当其他地方的桃花还在花骨朵的时候,桃花洞天的桃花已经是百花盛开,香飘万里,如同盛春。
天地灵气汇聚之地,自然有天材地宝,大道机缘……
。
“桃花源中桃花庵,桃花庵下有诗仙
。仙采桃花酿作酒,又用桃花换酒钱,换酒钱……”
桃树下,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唱着儿歌,天真无邪,脸上带着欢乐的笑意。
过了一会,小孩子觉着有些累了,就哈哈的笑着松开手,然后走到桃树边上,抬头向上看。
在桃树的粗壮的树枝上,靠着树枝躺着一个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挺拔,面容俊俏,目若朗星,脸上带着侠客一样的英气,却还有文人墨客才有的风骚,二者合一,毫不违和。
穿着白色的长衫,手中拿着一个刻着字的酒葫芦,腰间一个金色的铭牌摇晃着,闪闪发光,上面刻着两个字:无忧。
“好,好,好,徐让,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那个人喝了一口酒,对下面的孩子们笑着说话,小孩子们面面相觑,撅着小嘴,看着有些不高兴。
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小男孩走出来,样貌中上,梳着发髻,他看着那个男人,说道:
“白剑仙,你赖皮,你说过等我们唱完儿歌,还有读你写的诗,就给我们桃花饼吃的,我们都唱了好几首儿歌了,我们要吃桃花饼,不然你就是骗小孩。”
小男孩说完,其他人应声附和,还有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乖巧的站在一旁,她也想吃桃花饼,但是从小爹娘告诉她要有教养才行。
那个被小男孩称为白剑仙的男人,笑了笑,坐起来,低头看着男孩,笑着说道:
“徐让,臭小子,我堂堂白剑仙会欠你们桃花饼?我是为了你们好,小孩子不能这么贪心,桃花饼吃多了会得虫牙的,疼的要命。这样吧,你们在给我唱一首,等一会,我给你写一副字,你看怎么样?”
徐让小嘴一撅,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要你的字,我们想吃桃花饼。”
徐让家里不富裕,桃花源盛产桃花饼,但是白剑仙答应他们的,是用这棵大桃树制作的桃花饼,村子里孩子也只有在过年过节才能吃到。
白剑仙轻哼一声,一副顾怀才不遇的样子,说道:
“啧,你这臭小子,不识抬举,你可知在村子外面,我的字可以值多少银子?哼,告诉你们也不明白。”
徐让小嘴一撅,反驳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念过书的。”
白剑仙一笑,挑逗道:
“你说的念书,就是指趴在窗户外面偷听吗?”
徐让小脸一红,就像是被人知道丢人的事情一样,急忙说道:
“才,才没有,我,都是安先生教我的,小染,你说,对不对?”
徐让说完,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小染一低头,小手握着,轻声说道:
“我,徐哥哥,我娘不让我说谎,对不起。”
小染轻声道歉,白剑仙哈哈笑了笑,对徐让说道:
“看到没有,人家小染这是大家闺秀,有教养,不像你,就知道桃花饼。”
徐让哼了一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一个男孩走了过来,勾着徐让的肩膀,看着剑仙,说道:
“徐让,我们走吧,玩弹豆子去,不要理这个大骗子了,什么无忧剑仙,哼,就是骗小孩剑仙,我看他的那个牌子,指不定是用谁家劈的柴火雕的。”
白剑仙听完这个小孩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说道:
“董海川,臭小子,不会说话,跟你争辩有辱斯文。”
董海川也不怕,轻哼一声,说道:
“那你要是不骗小孩,把桃花饼拿出来啊。”
白剑仙尴尬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晃了晃酒葫芦,只听到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说道:
“额,我的桃花酒快没有了,我也有些喝多了,先走一步。”
说罢,白剑仙就甩开衣袖,飞身跳下桃树,快步离开了,看着桃花饼没了,徐让轻叹了一口气,董海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成熟的说道:
“行啦,徐让不用跟那个骗子较劲,一起去我家弹豆子吧。”
正说着,就听到小染说道:
“徐让哥哥,大家快来啊,这里有个盒子。”
孩子们一愣,走到小染身边,就看到她从白剑仙刚才躺着的位置上下来,手里还多了一个盒子,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打开盒子,里面是香气扑鼻的桃花饼,还是新做的,正好一人一个。
“太好了,有桃花饼吃了。”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真好吃,真甜,怪不得我娘不让我总是吃桃花饼。”
孩子们手里拿着饼,小口的吃着,品尝着清口桃花香,软糯香甜的饼子。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穿着锦衣绸缎,手中拿着一个扇子,年龄不大却一副成年人的模样,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小男孩的贴身丫鬟。
小男孩扇了扇扇子,一副不屑的神情看着众人,说道:
“哼,一群平民,你知道吃桃花饼,鸡腿吃过吗,我可是天天吃的大鸡腿。”
小男孩炫耀着,董海川轻哼一声,说道:
“慕容贺,你别吹牛了,你的父亲不就是一个小县令吗。有什么可牛气的。”
慕容贺眉头一皱,没有反驳,而且合上扇子,拍了拍手,说道:
“粗鲁,有辱斯文,徐让,我不和你们计较,我要去学堂了,听好了,是去学堂。”
慕容贺还特别把去学堂重复了一遍,就像是在炫耀一样,但是他说的没错,这里的孩子,也只有慕容贺这种富裕一些的人家可以去学堂,也是众人羡慕他的原因。
徐让哼了一声,说道:
“别炫耀了,上次你迟到,还被老先生打了手板,叫声我在窗子外面都能听到。”
被徐让揭了老底,慕容贺脸色一红,哼了一声,说道:
“不理你们了,走,小竹子,我们去学堂。”
“是,少爷。”
慕容贺走了,董海川还对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切了一声,说道:
“神气什么,走吧徐让,我们回去玩弹豆子。”
徐让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吧,上次你娘发现你浪费豆子,都把你屁股打肿了,三天下不来床,我们还是去学堂听先生教书吧,小染,要来吗?”
小染点了点头,其实她根本不用和徐让他们一起在窗外偷看,只不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这样也更有意思。
十年前,桃花源来了一个先生,名字叫安清秋,据说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读书人,只不过得罪了权贵,所以在到这种穷乡僻壤教书,但是他也乐在其中,还时不时在大桃树下面给村里人免费讲学。
三人来到一个小屋前,正门有人把守进不去,所以三人来到屋子的后面,那里有一扇窗户,正好春暖花开时,所以窗户就被支起来一个小缝隙。
“嘘,都别说话,让我听听。”
徐让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染用小手捂着嘴,点了点头。
徐让悄悄的来到窗户边,就听到里面传来先生温和醇厚的朗读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
安清秋讲到一半,就看到窗户外面,有一小团黑影闪动,紧接着,一个变成了三个,彼此紧挨着,正待在窗户边,用小手指头轻轻的抬起窗户。
安清秋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放在讲台上,然后悄悄的走到窗户边。
“海川你别挤我啊,小染别挤。”
“怎么不讲了?下课了?”
“徐让哥哥,我怎么感觉屋子里突然黑了?”
三人正说着,就见窗户突然打开,上抬的窗户框正好碰在三个孩子的额头上,孩子后退着坐在地上,小染委屈的揉了揉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安清秋。
“徐让,你又来偷听?七天一次的讲学还不够听吗。这次怎么还带小染来了?小染,来,让我看看,没磕疼吧。”
安清秋笑着责怪徐让,然后朝小染招了招手,小染委屈着揉了揉额头,走到窗户边,略带哭腔的说道:
“爹,疼。”
“好好好,怪爹爹,爹爹吹吹,呼,呼……”
安清秋吹了吹女儿的额头,女儿搂着爹爹的脖子,乖巧的说道:
“爹爹,别怪徐让哥哥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好好好,不怪,不怪。”
安清秋对女儿很是疼爱,他看着并排站着的,一副认错模样的小孩,笑了笑,说道:
“臭小子,下不为例,进来吧,这次破例让你们到里面听。”
这已经不知道是安清秋第多少次破例了,但是他心疼女儿,女儿喜欢徐让,也不想让小染生气,只是坐在凳子上的慕容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气鼓鼓的。
申时,学堂放学,徐让有模有样的朝安清秋行了一个礼,然后朝家里走去。
尽管桃花源不大,但是也有不少的巷子胡同,住房也有好坏之分。
有了将近一刻钟,徐让来到村子的另一头,这里住户都是些平民农夫,而徐让的家,就在这里的一个叫“核桃巷”的一个小巷子。
家门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破旧,看得出徐让家里不富裕。
“娘,我回来了。”
徐让推开门,走进家门,院子里有鸡鸭走动,一个女人正坐在当院,正在缝补一件衣服。
女人生的极美,简直是美若天仙一般,似清风拂花,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但是就是这样一位不染尘世的女子,此时却穿着普通农妇的衣服,在修补裤子的破洞。
“娘,我回来了。”
徐让重复了一边,女人放下手中针线,抬头看着儿子,温柔一笑,然后又起身走到他身边,围着他看了看,皱了皱眉,伸出手拉着徐让的耳朵,说道:
“说,屁股怎么又这么多的土?是不是又和董海川那个臭小子去摔跤了?”
徐让的耳朵被掐的疼,急忙说道:
“娘,我没有,没有,哎呦,您听我说。”
女人哼了一声,松开徐让的耳朵,说道:
“天天就知道贪玩,少让我操心不行吗?”
徐让揉了揉耳朵,没有说话,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
“娘,我听张大娘说,明天就是桃源节,什么是桃源节啊?到时候会不会有好多人来啊。”
女人听完徐让的话,愣了一会,面带愁容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蹲下身,摸着徐让的脸,说道:
“徐让,以后如果爹娘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你们都不在了?是去玩吗?不带着我吗?”
徐让不明白女人的意思,女人笑了笑,似乎很庆幸徐让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摸了摸徐让的头,说道:
“如果有一天,爹娘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再也找不到我们了,你该怎么办?”
“啊?我,我不想让爹娘离开,我听话……”
徐让说着,就哭了出来,女人擦掉他的眼泪,然后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温柔的笑道:
“娘骗你的,你要成为男子汉,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徐让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采薇,我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衣着朴素,扛着柴火,但是却身材挺拔,剑眉朗目,气宇不凡,完全不像一个农民。
采薇温柔的笑着点点头,徐修宇将柴火放下,摸了摸徐让的头,说道:
“徐让,猜猜爹给你带什么了?”
徐让手指戳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
“桃花饼?还是糖葫芦?”
徐修宇嘿嘿一笑,从身后发出来一个纸袋子,纸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串山楂糖葫芦。
“太好了,是糖葫芦,谢谢爹。”
徐让接过糖葫芦,回到屋里,见徐让进屋,夫妇二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紧张。
“又是桃源节,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桃源节了,这次宗门的不知道会不会来,到时候你带着徐让离开桃花源吧。”
徐修宇面容严肃的说着,采薇摇了摇头,伸出手握着他的大手,温柔的依偎在他怀里,说道:
“我不走,你我以用同命锁相连,白首不相离,我和那个宗门已经没关系了,你死,我便死。”
徐修宇摇了摇头,说道:
“这次不单单是那些家伙,他们以你我的关系为引,解除天道,估计会有已经突破九境的人来对付我们。”
采薇沉默着,徐修宇握着她的手,笑道:
“没关系,到时候我去对付他们,大不了身死道消罢。”
“别这么说,不吉利。”
采薇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过凡人的日子,谁知道命运不允许这么做。
这时候,两个人出现在门口,正是白剑仙和安清秋。
白剑仙看着两人的样子,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会耽误你们小两口吧。”
徐修宇笑了笑,走到两人近前,躬身施礼,说道:
“白先生,安先生,感谢你们能让我们进到桃花洞天,你们是镇守这里的上三阶强者,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剑仙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自从你们两个来了之后,你天天给我送酒,一送就是二十四年,你我之间如同知己,帮你们处理几个虫子,不足挂齿。”
安清秋也说道:
“徐先生言重了,你是论仙境的高人,我得到你的指点才能进阶入神境,这等大恩,无以为报,真是惭愧。”
徐修宇笑了笑,沉默片刻,用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
“两位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徐修宇请讲,安某绝不推辞。”
徐修宇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子,回过头说道:
“先生,我徐修宇虽然为一世剑仙,但是却违背天道,今日天生异象,恐有天道责罚,我怕到时候,徐让会因此受到责难,再次,我恳求二位,在我身死道消之时,护徐让周全。”
“我们走后,请求二位斩断我们和让儿的亲缘线,在这里,我谢过二位了。”
说完,徐修宇还跪在地上给两人磕了个头,两人急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
“何必如此,我答应,绝不推辞,但是斩断亲缘线,这……”
安清秋有些为难,斩断亲缘线,就说明徐让和徐修宇夫妇再无亲情。
徐修宇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的事情,不能带给让儿,斩断亲缘线,求他一世平安吧。”
“好吧,我斩断便是。”
“那我就谢过二位了。”
得到两人的保证,徐修宇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向采薇,说道: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采薇摇了摇头,轻声道: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赴着天道,无怨无悔。”
徐修宇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走吧,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采薇点头,眨眼之间,两人衣着瞬间变化,衣着华丽,仙风道骨,在两人的腰间,是两把配对长剑,长剑样式精美,可以听到凤凰互鸣,看到凤凰伴飞的虚影。
见此情景,白剑仙赞叹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道侣双剑,凤求凰,真是绝世神兵啊。”
徐修宇和采薇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看向南方,瞬间气势陡增,让着桃花洞天都微微颤抖。
眨眼之间,就已经御剑飞出数千里,飞行之间,天雷滚滚,乌云之间雷声炸响,天威雷霆,朝徐修宇头顶劈去,却被采薇一剑将雷霆斩断。
在他们的面前的是无数的御剑仙人,他们脚踩飞剑,虽衣冠楚楚,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冲天杀气!
杀气腾腾,剑气四溢,一大群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仙人,将两人围困其中,滴水不漏。
“徐修宇!你这个无耻小儿!杀我爱子,灭我宗门!今日,我与这天道,与这世间正道,将尔等狗男女就地正法!”
一个老人指着两人破口大骂,徐修宇面无表情,只是眨眼之间,半只脚踏入论仙境的绝世强者就已经人首分离。
徐修宇出剑了,掉落的头颅可以证明,他又没出剑,因为谁都没看到他动一动,只见剑尖鲜血嘀嗒。
他甩了甩鲜血,剑指苍穹,脸色孤傲,盛气凛然,仿佛要劈开着天空一般,大声道:
“我从一个无名小辈,成为一代剑仙,看到了这世间险恶!”
“大道修行,凡人如蝼蚁,人命如草芥,这世间有何天道!这大道不公!我斩碎着天道,也是为苍生某个太平!本以为可以归隐过清净日子,尔等再三扰我清净,今日,我就来赴会,来抗这世间一切凶恶!”
徐修宇言语尖锐,傲骨迎风,众仙人虽面带怒意却无可奈何,一个身材高挑,脚踩飞剑的老人缓缓飞出,他二目如电,看着徐修宇,更是看着他身边的绝代佳人,采薇。
“采薇,何必如此,放下剑,和我回去吧,你虽违背宗门门规,但是我念及亲情,给你一次机会,采薇,莫要执拗,一意孤行,便再无回头路了。”
老人语重心长,但是眼神却带着冷意和胁迫之色,女人轻哼一声,挥剑斩向老人,来势汹汹的剑气势不可挡,却被老人伸手拍散!
“击掌立誓,恩断义绝,为了修行肆意妄为,为了宗门牺牲一切,高高在上,冷酷至极!这种宗门,我不稀罕!”
采薇大声呵斥,徐修宇对着女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那一年,一代剑仙,一代佳人以身证道,身死道消,陨落世间;那一年,无数的上三阶强者人头落地,天道崩塌;那一年,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有被削平崩毁的千里群山,只有看不见的万里剑气,只有摸不到的被斩开的天穹,只有持续三年的无尽天雷。
那一年,白剑仙变得更爱喝酒了,安清秋的讲学变成两天一讲,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孩子长大,世界上又多出来了一个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