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被立为太子妃时不过十六岁,却敢手持利戟残杀孕妾腹中胎儿。揽权干政,更有矫诏废皇太后杨氏为庶人,将其徙往金墉城囚禁,使太后杨芷被活活饿死之举。
司马衷死后,贾南风毒杀太子司马遹,使得百官怨愤,这才被赵王司马伦找到讨伐贾南风的借口,以金屑酒将她毒杀!
历史上手段毒辣的贵妇人不少,譬如吕后。可贾南风之凶妒暴虐,荒淫放恣却实属罕见,在这将倾大厦上狠狠来了一下,同样为人所不齿,背负骂名。
宁远又算锦茵之亲族因果,这贾南风与她关系匪浅,算是她姑祖母。
这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虽然还在九族里,却不似司马家那般要被赶尽杀绝。若是旁人,怕是恨不得与司马家划清界限,这锦茵倒还念着旧情,对这祖孙二人加以照拂,当真是难得。
宁远看着锦茵,心中惋惜:“你可知道,这司马家如今却是烫手的火炭,虽用这邪法逃过反噬,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若被洛神发现,必定迁怒于你。”
锦茵眼中满是平和:“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好个亦复何言!”
宁远忽然展颜大笑:“你我今日相逢,说不得却是天定。我有一道友于天外开辟太虚幻境,却正缺个掌事之人,你可愿去履职?”
锦茵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前辈恕罪,非是我不识抬举,实是这因果不解我心难安。司马氏落到如今这副田地也算遭了报应,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保他性命?”
宁远笑道:“昔日司马懿毁誓,洛神降下七重诅咒,他司马家必会有挚友背离,亲朋早逝,手足相残,病痛缠身,离心离德,千夫所指,受人蔑视之厄。”
“只若要解了此厄却也不难,便如他祖孙二人借体还魂也可偷生一时,只要弃了司马之名,便不算司马氏血脉,自然不必受这罪。”
洛神要的只是司马家应誓绝户,若是有人愿意弃了司马之名苟且偷生,她怕是乐的如此。
锦茵听了这话却直摇头,“这些年来,延续氏族已经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原因,不到万不得已,他断然不会这么选。”
那不就得了。
宁远笑笑不接话,他可不愿意插手司马氏与洛神的恩怨,路是自己选的,后果也要自己受着,怨不得旁人。
这祖孙二人借体还魂,早已不复司马氏血脉,如今又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非要等到棺材摆在眼前才知道掉眼泪是吧。
“说起来,你可知是何人教他祖孙施这夺舍之术?”
宁远问道:“阴阳有序,若为一己私欲扰乱生死,却着实不该。”
这庐舍的原主人已安然投胎转世,却并无业债缠身,当不是司马朝祖孙有意加害。但若只是借体还魂却难瞒过洛神法眼,背后必有人襄助!
锦茵心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只道:“前辈可知妒妇津?”
宁远怎会不知,吟道:“妒妇死津头,津亦名妒妇;少女相经过,风雨不得渡。或为蓬垢颜,窃恐逢彼怒。古云粥仓庚,可以疗此痼;惜哉彼妇愚,虽死犹弗悟!”
传晋刘伯玉妻段氏甚妒忌,伯玉尝诵《洛神赋》,曰:“娶妇得如此,吾无憾矣!”
其妻恨曰:“君何得以水神美而轻我?我死,何愁不为水神?”
乃投水而死,死后七日,托梦语伯玉曰:“君本愿神,吾今得为神也。”伯玉寤而觉之,遂终身不复渡水。
有妇人渡此津者,皆坏衣枉妆,然后敢济,不尔风波暴发。丑妇虽妆饬而渡,其神亦不妒也。妇人渡河无风浪者,以为己丑,不致水神怒。丑妇讳之,无不皆自毁形容,以塞嗤笑也。故齐人语曰:“欲求好妇,立在津口。妇立水旁,好丑自彰。”
那妒妇段氏虽投水而死化为水神,位格却远不及洛水,只是白诏九品的小神。
却怎奈何这事传的甚广,反倒为她扬名。
众女皆以惹的段氏嫉妒为荣,临水自照,见了水中起风浪便大喜过望。久而久之,这段氏反倒成了评定美丑的标准,多有女子暗地祭祀,只求临水生波,得个美人之名。
段氏也因而得势,脱离水鬼阴神之体,一跃成为将将摸到金诏边界的正神!
这段氏虽阴差阳错之下有了这番成就,却初心不改,犹自记恨洛神,拐着弯儿与她为难。
洛神对此却是一笑置之,并未将段氏放在眼里。
段氏自然深以为恨,暗地里用两个淹死之人的躯体供司马祖孙夺舍,这才让他二人自洛神手下逃得性命。
宁远思及此处不由失笑,“你却合该入太虚幻境。”
见锦茵面露不解,宁远又道:“人道将生大变,依我看,洛神怕是没心思去寻旁人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