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眼神一定,出手便是全力。
一座戏楼原地拔起,黑沉沉的乌云压顶而来,暴雨骤然而至。
狂风呼啸,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凭空掀起层层巨浪,奋力拍打在戏楼外围,白沫飞溅,巨浪迅速推高,仿佛要将整座戏楼吞噬,磅礴之势叫人心惊胆战。
左今也站在戏楼中央,暴雨加身,无数苍白手臂凭空出现,死死攀扯在他身上。
他不躲不闪,轻轻一笑,巨大的黑白无常顶着海浪站起,低头俯视着戏楼,勾魂索和哭丧棒齐齐打下来。
铃铃!
一柄师刀凌空飞射,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清晰的水线,正中白无常身体,惊雷声中,白无常连同打下来的哭丧棒浑身被诡异电弧包裹,定在半空颤动。
与此同时,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穿透轰鸣的雷声,黑无常甩出的勾魂索被捏着兰花指的手轻轻捏住,黑无常那张脸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油彩,浑身颤抖,无力动作。
“定!”
桑雀对着左今也厉喝一声,下一瞬原地消失。
只听噗嗤一声,利刃入肉,桑雀手中早已吸满鬼怪力量,变得血红的刀刃直接从左今也后背穿透至前胸。
一条头生双角的巨蛇也在此刻从左今也脚下钻出,盘绕而上,蛇口狠狠咬在左今也肩头。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然而,左今也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刺穿胸口的猩红长刀,眼含可惜。
“你知道,这没用的。”
话音一落,左今也整个人如同干裂的泥塑,一片片剥落崩塌,掉落在地。
轰隆!
戏楼震荡,上空金光乍现,一只由数不清的金色佛经形成的佛章带着诵经的呓语声,穿透暴雨乌云狠狠拍下,整座戏楼轰然崩散,被周围大浪吞噬。
桑雀第一时间瞬移躲避,忽听耳边道铃声震响,身体陡然一僵,就像鬼怪被道门力量克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柄巨大道门法剑从头顶劈下,无可抵挡。
哗啦~
桑雀身体被劈开,崩散成水。
奔涌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灌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又一个桑雀从水中钻出,看到左今也完好无损的站在浪头中一块凸起的巨石上,背后依旧是巨人般站立的黑白无常。
铃铃!
师刀从水中自行回到桑雀手中,暴雨逐渐染上血色,左今也血幕一样的鬼域正在上空形成,朴实无华,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从头顶罩下来。
桑雀对阴童大喊一声,紧咬牙根再次将戏楼原地拔起,不断上升的戏楼狠狠撞上头顶压下来的血幕。
戏楼崩碎,碎片掉落,血幕上遍布蛛网裂痕,疯狂扩散。
狂风骇浪之中,桑雀和左今也以各自的鬼域互相对抗,半步不让。
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勾魂索又一次从头顶打下来,大半个戏楼轰然崩坍。
“地仙童子,杀了他!事后想要什么,任你取!”
阴童和那五个戏子分别出现在桑雀身侧,阴童身上银饰震响,各类毒虫潮水般涌出,沿着戏楼爬上高空,啃噬头顶血幕,加速血幕崩散。
五个戏子改唱一出气势磅礴的武戏,戏曲之音带着诡异的力量,让黑白无常的脸又一次染上油彩,身上衣服也逐渐变作戏服样子。
黑白无常抵抗着戏神的力量,桑雀大喝一声‘滚’,黑白无常顿时被无形之力打散成烟。
桑雀再次瞬移到左今也面前,将手中师刀狠狠刺入他胸口。
铃铃!
师刀尾部铁环剧烈震动,电弧飞溅。
左今也眉头微皱,感受到一些痛苦,但他依旧用可惜的目光看着桑雀,沉声道,“没用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杀不了我,鬼神是不死的。”
说完,面前的左今也第二次崩散成泥塑碎片。
金光佛掌,道门法剑齐齐穿透厚重乌云,带着沉重的压力,将戏楼连同里面的一切打碎。
桑雀第三次从浪涛中浮起,左今也和黑白无常依旧站在那里,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杀他的确没用,就像她自己现在也很难被彻底杀死,死一次,就能从水中再爬出来一次。
水鬼巢穴中能够替命的鬼奴尸体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尽管数量有尽头,可真要杀到尽头,也需要耗费很长很长时间,更别说这期间她还可以引洪水到现世,现抓鬼奴。
左今也一样,一样的杀之不尽,重点是他的真身在哪里,会不会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左今也不在乎被桑雀杀多少次,甚至他抵抗的欲望都不是很强烈,因为他拖得起,桑雀拖不起。
拖得时间越长,流入华夏那边的鬼怪和黑暗力量就越多,那边只有一个夏蝉是五层,万一有六层的鬼怪跑过去,夏蝉也就危险了。
还有破晓基地那边,鬼海战术之下,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桑雀再次铺开鬼域,拔起戏楼。
“阴童,我们一起……”
桑雀刚开口,猛地扭头到处寻找,阴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戏楼中只剩下那五个代表戏神的戏子,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田。
“她跑了!”左今也的声音传来,“人都不可信,更何况是鬼?你不拿捏着她的死穴,她可不会跟你同生共死。”
“可恶!”桑雀咬紧后槽牙,死死盯着左今也。
左今也劝道,“你还要继续这样做无用功吗?不如跟我一起看看,你们的仙乡能在这些鬼怪手下撑多久,到时候你会不会变得像我这样疯狂。”
桑雀眼神坚定,“无用功又怎样,今天你要不弄死我,那我就杀你十万次,百万次,就看你到底能有多少条命!”
左今也叹气,“你跟你母亲一样顽固,看你这样子,是借了水鬼的力量晋升鬼神境,那么,只要找到水鬼藏身的巢穴,毁掉你的真身,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吧?”
左今也朝天拱手,“水鬼祸乱天下,恳请寿佛道君出手,除此祸患!”
话音刚落,桑雀顿感身上压力一轻,她慌张抬头,发现隐藏在乌云之后,属于寿佛和道君的力量消失了。
桑雀心中一紧,进退维谷。
左今也眼神冰冷,“且看是你先将我杀尽,还是我先毁你真身。”
“废话少说,来杀便是!”
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中,那座被损毁数次的戏楼再一次冲破水浪原地拔起,伴着豪迈的戏曲声,桑雀手持师刀,杀向左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