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林佳沐在何思初身前蹲下，“我问你答，点头摇头，或者眨眨眼都行。”
    “……”
    何思初的抬起眼看了看林佳沐，接着她将头艰难地歪向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有在「墟」里的记忆吗？”大概是何思初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差了，林佳沐下意识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只见何思初颤颤巍巍皱了皱眉头，仿佛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几秒钟过后，何思初看向林佳沐，用林佳沐难以捕捉到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再回忆回忆，你记得……”林佳沐并没有想到何思初身为「隶」竟然能够拥有以前的记忆，这她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你记得「役使」吗？”
    何思初又思考了片刻，但她这次确是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没见过「役使」吗？”林佳沐点着下巴思考起来，“难道你不是「隶」？”
    何思初艰难地抬了抬眉梢，林佳沐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完全听不懂。
    “那你记得我吗？”林佳沐说着指了指自己。
    何思初随即点了点头，她这次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进行思考。
    “那江齐呢？还有明恬、崔以龙，还有呃……”林佳沐拍了拍脑袋思考着还有那些人，”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左灿？“
    何思初又点了点头，但她觉得自己眼前的林佳沐正越发模糊起来，甚至呼吸对自己来说都有些困难。
    “你还记得乌鸦吗？”小奶牛轻舔了一下何思初的脸颊想防止她再次晕过去，“你是不是被带入她的空间之内了？”
    “……”何思初的头又栽了下去。像刚才一样，无论林佳沐怎么喊她，她都不再作出任何回应。
    “她记得我们，这就说明她不完全是「隶」，最起码在有一段时间内不是。”林佳沐站了起来，她的手有一些微微发抖，“她有意识，也有感情。我不能留她在这里不管，在我已经拥有了拯救别人的能力之后。”
    “不行！「役使」会犯这样的错误也就算了，你觉得「肃清」会犯这样的错误吗？”小奶牛用尾巴卷起林佳沐想要把她扔到一边，但她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这大概是因为她的能力在作祟，“如果这是「肃清」的圈套怎么办？”
    “不可能。”林佳沐使劲拍了一把小奶牛的尾巴，“他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他不会做这样的「预案」。”
    “可是你救了她有什么用？”小奶牛急得耳朵都趴了下来，“她没有这些「枷锁」就是个「废人」，她会把那些打架的招式忘个精光。更何况她还在悬赏名单上，光有记忆有什么用，她能抵得过别人对她的追杀吗？”
    “你做这个选择我并不意外，因为你是在这个世界里生长生活的。”林佳沐手指着小奶牛，“但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我们又凭什么不给何思初这样一个机会？而且这也是我「一辈子」都在努力做到的事情。”
    “你真是太倔了！”小奶牛趴在地上愤愤地用爪子挠着地面，“我应该等你把这个性格改了再去帮你的！”
    “你这性格也不怎么样。”林佳沐转过头瞪了一眼小奶牛。
    “都怪「大不敬」！”小奶牛把苏晴性格转变的原因一气之下全都责怪在江齐身上，“等我回去一定要揍他一顿。”
    林佳沐瞥了一眼小奶牛，不想再多跟它顶嘴。
    林佳沐再次在何思初身前蹲下，她的身上简直是满目疮痍，有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疤痕，也有伤口结成的血痂，还有被锁链不久前刚勒出来的伤痕。
    但如果说这对自己有多大的震撼或是惊吓，那倒也谈不上。
    毕竟从自己拥有记忆开始，这种场景就一直伴随着自己，如果硬说有什么感觉，最多的应该是麻木。
    林佳沐用双手感受着这些「锁链」，它们的触感对自己来说显得有些陌生，虽然这个场景自己已经见了千百回，但近几年她已经很少会决定走上前尝试帮助被「禁锢」的人们。
    自己真的能打破这些「锁链」吗？林佳沐不禁自问，她不禁在自己的心里怀疑起来。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第一次尝试，但她隐约觉得这是她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在另一个世界自己也经常进入别人的内心，但在那里很少有人值得她去帮助。
    可林佳沐观察了一番后，她这件事或许要比自己想象中困难得多，紧缠在何思初身上的「锁链」在很多部位都已经渗进了她的皮肤里。
    如果自己就这样使用能力，很有可能会对何思初的灵魂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林佳沐目前也不能确定这些伤口会不会跟着何思初的灵魂回到现实之中。
    林佳沐站起身，围着何思初转了一圈，思考起自己应该如何帮助她。
    即使自己成功地打破了这些「锁链」，但对于这根直穿何思初腹部的尖刺应该怎么做呢？只要自己打破这根尖刺，那么何思初绝对会因为大出血而死亡。
    “小奶牛。”
    “不帮！”小奶牛趴在地上，把眼睛埋在自己的爪子里。
    “不帮我就去告你的状！”小奶牛这语气真是让自己没法跟它好好说话，“她到时候就不要你喽，看你怎么办！你就只能去流浪，睡在垃圾堆里，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
    “我是「兽」啊！正常情况下我不用吃饭的。”
    “不准再抬杠了！”林佳沐愤愤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回到外面以后何思初受伤了，拜托你把她带到医院去，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救她。”
    “哼！”小奶牛很是不满地把头转向一边。
    林佳沐来到何思初身前不远处，最后在心里刻画了一次那些锁链的模样。她想象着自己将能力的使用范围压到最小，用紧贴着「锁链」的那一抹缝隙压碎这「无形」的禁锢。
    「嘭」
    只听一声闷响，捆绑着何思初的「锁链」一瞬间破碎开来，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林佳沐回头看了一眼小奶牛，虽然它很是傲娇，但它正斜着一只眼看着自己的方向。
    林佳沐这下才放心的「打破」掉林佳沐腹中的那根尖刺，她也在使用能力后的那一瞬间睁开双眼，以防错过了对何思初的治疗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