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没有对陆心瑶说什么,其实杨掌柜这段时间来,也基本了解了陆心瑶的为人,他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这一点杨掌柜心里门清。 原本他从日常相处就能看出陆心瑶的气度,近日却是被一件事给震撼住了。
这事他一直没有说,大家也并不知道。
也就在陆心瑶担任采办的七天后,杨掌柜开始进行常规盘点。
算盘打着打着,他就发觉不对劲,知福楼那几日生意不好,可净营业额竟然上升,后面这几日的净营业额竟比以前多了三分之一。
杨掌柜有点纳闷,难不成算错了?
他又反反复复重新敲了两遍,没有错。又拿以前的账本出来敲打,仍没有错。
不死心的杨掌柜突然福至心灵,他拿陆心瑶的采办结算单和以前阿贵的采办结算单一对比,他就发现,原来自从陆心瑶任采办后,每日的成本竟然下降了。
陆心瑶采购的食材,每一样的单价都比阿贵的低5-10文钱!
可是杨掌柜也向厨子那边了解过,陆心瑶采办的食材质量并没有降低,仍然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好。
食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后来杨掌柜为了验证虚实,还特地到东街菜市走了一趟,一问才知道,那些肉摊的零售价比陆心瑶报给她的单价还要高一文!
这下杨掌柜终于明白了。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对陆心瑶点了点头,这么正直的小哥委实是第一次见。
当然杨掌柜也没有声张。毕竟阿贵说到底还是和他一个村的,更是他带进来知福楼的,掌柜也不忍揭他的底。以前也是太信任他了,从来没有去查实过采办价钱。
陆心瑶看着杨掌柜无声走出去的身影,顿时感觉有些委屈。自己可什么都没干!
不过,很快,陆心瑶便定了心神,从储存间走了出来,没有和谁打招呼,径直从大门走了出去。
其他伙计看着陆心瑶的身影,神色各异,心思流转。
阿贵那阴鸷的眼神斜睨了一眼,眼里露出蔑视:哼,看你还嚣张!
不多久,陆心瑶便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回来了。汉子的手上还挎着一个小箩筐。
只见这个汉子一身略显破旧的粗布棉衣,脸色黝黑粗犷,身材不高,但脸上神色和善却又不卑不亢。
伙计们看见陆心瑶带着这个汉子走进来,都不明所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却都没有说话。店里一时很是安静。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店里也已经没有客人了。伙计们刚吃了饭,还没有去休息。
“掌柜的,这就是给我们提供萝卜的商户。权叔,有劳您过来看看我们今天的萝卜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引权叔去储存室。那汉子朝大家憨憨一笑,挎着箩筐跟着陆心瑶走。
掌柜的跟了过去。
众伙计们料想有热闹看,也一窝蜂地紧紧跟随。
到了储存室,陆心瑶指着那些腐烂的萝卜说:“权叔,您看,这些是今天我们伙计发现的烂萝卜。我刚才挑了出来,称了一下,有十多斤呢。麻烦您给看看,这些是你们给我装上的吗?”
权叔没有说话,蹲下去把那些烂萝卜一个个翻开看着。等全部看完了,权叔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说:“这个萝卜不是我们家的!”
陆心瑶奇道:“可是我今天只在您家买了萝卜呀。”
掌柜的说:“您说这萝卜不是您家的,请问您有什么依据吗?”
权叔不慌不忙地拿过他带来的箩筐,掀开盖着的棉布,露出里面的萝卜:“各位请看一下,这些是我们家的萝卜。
我们家的萝卜由于今年种植特殊,上半部分是绿色的,而且我们为了让客人辨别萝卜是否新鲜,每个萝卜都留了一小截萝卜樱子。”
“而这些烂萝卜则和我们家的不一样,大家可以仔细看看。”
众人纷纷仔细查看,果然,陆心瑶买回来的萝卜,完好的那些确实和权叔箩筐里的一模一样,而腐烂的那些却是通体都是白色,而且也没有萝卜樱子,并且全部都是这样,一个不剩!
众人忽然有点明白了。这是被人掉包了?可是谁能掉包?莫不是店里的伙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说话。
“今天谁进来过储存室?”杨掌柜环顾了一下众伙计,沉声问道。
伙计们纷纷说没来过,也就是厨子里的小伙计来过储存器拿食材,然后才发现了烂萝卜。
阿东突然说:“早上小露采办食材回来时,贵叔让小露去休息,小露刚好口渴了,就去喝了水,贵叔帮忙搬的食材。”
听阿东这么一说,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阿贵。
陆心瑶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她没有说什么,也看着阿贵。
阿贵涨红着脸,气愤道:“阿东你别血口喷人!我是好心帮忙搬东西,你竟污蔑我做手脚!”
眼见阿贵还要继续发飙,杨掌柜阻止了他:“阿东也没说是你,你这么激动做甚?”
“掌柜的,咋放这么多萝卜在杂物间?还用这么多草料盖着?这样会很容易腐烂的!”
突然,后院传来一个婆子的问话。
这个储存间的窗户正对着后院,窗户正打开着,眼见那个专门负责后院杂事的吴婆子正抱着一捆草料,站在后院朝储存间大声说话。
想必她也是见到储存间里的杨掌柜了,遂出声问道。
杂物间?萝卜?草料?平时从来不会把食材放杂物间啊。
掌柜的一听,急忙向后院走来。大家一看,也跟着过来了。想必这里面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阿贵听到吴婆子这话,脸煞的白了。眼见众人跟着过去,阿贵踌躇了一下也跟了过去。自己死不承认,谅他也奈何不得。要是自己不去,反倒是显得心虚了。
大家走到后院,吴婆子说:“我刚才去拿草料喂驴,就看见了里面有不少萝卜。掌柜的,这是打算储藏一段时间吗?这样可保存不了哦,会腐烂的!”
吴婆子犹自说道,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贵在人群后面瞪着吴婆子,暗恨:平时她都下午才喂驴的,今天咋这么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