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泥水流进了眼睛。
女孩撩开湿透的长发,抹了一把脸,露出清澈干净的眉眼。
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五官很美,但还没完全长开。
凌树努力克制自己,保持文明的视线,只看脖子以上。
他留意到少女脖子上的贯穿伤,已经不再流血。伤口翻出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治愈系觉醒者?
前世,觉醒者大多是在极热期快结束的时候出现的,包括凌树自己。
普遍的说法是一小部分人类,受到太阳辐射发生了进化。
成功进化的比例并不高,大约一两百个幸存者才能进化出一个觉醒者。
这一世,大规模进化的时机还没到,凌树身边却已经出现了不少身负异能的人。
但他们全都是和凌树的空间有了接触才觉醒的。
那么,这个明显已经拥有异能的诡异少女,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女继续看着凌树,让他有一种被什么无形的射线扫描了全身的感觉。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凌树赶紧闪身进了空间,然后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现身。
手里换了一把满弹夹的手枪,瞄准对方,以示威吓。
少女完全没在怕的,她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凌树并不想开枪,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感觉少女手里的匕首冲着他的胸口就过来了。
他对着少女的脚边“砰砰”连开了两枪,想迫使她停下脚步。
正要第三次扣动扳机,手里突然一轻,枪脱手了。
再一看,枪居然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离开六七米远的长发少女,瞬间来到了他面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枪管,好奇地打量着凌树。
两个人站得太近了,凌树呼吸一滞。他想要进入空间,下一秒却被空间弹了出来。
随即心念一动,想把对方收进空间。
可那少女只消失了一瞬间又出现了,还跟他贴得更近了。
凌树一低头,视线正好碰到对方仰视的目光。
他留意到她眼睛的颜色,很是吃了一惊,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苍蓝色。
少女个子不矮,她踮起脚凑近他。
凌树想要后退,少女却用修长白皙的手臂扣住他的脖子。
他感觉到自己被枪抵住了命运的脖颈。
少女神情严肃,尝试着用匕首去割开凌树防护服的面罩。
凌树的心脏跳得飞快,身体僵直。
就在少女的刀刃碰到他喉咙的瞬间,凌树手里又出现一柄锋利的艺术品短刀,猛地斜向上捅进对方的左肋。
少女退了一步,勉强站直了身体。
低头一看发现身上又被戳了一个洞,表示很不高兴。
然后轻轻挥动小手,一枪托就把凌树逞凶的右手给砸断了。
少女想也不想就把肋下的短刀拔了出来,鲜血又洒了一地。
凌树都有点习惯这种血腥场面了。
多了一件漂亮的战利品,少女看起来有点得意。
她甩掉刀刃上的血,看着这把装饰着宝石的古董短刀,然后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凌树努力忽视对方不能描述的部位,注意力自然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笑,让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凌树,也稍稍晃了一下神。
他赶紧移开视线,告诫自己:
这货指定不是人,千万不能心软,否则后患无穷。
凌树有点后悔进入这片林子了,难怪传说中进林子的人有去无回呢。
枪没有用,他打算试试诡雷。
趁着怪物欣赏那把短刀手柄上镶着的宝石的时候,凌树赶紧布下炸弹陷阱,准备跑路。
就在他退了两步自以为没被发现,转身要躲进空间的时候,少女瞬移到了他身边,紧紧握住了他刚刚断了的右手。
凌树吃痛,惊恐地回头。
他的视线掉进了少女格外苍蓝的瞳孔深处。
那里倒映着天穹之上的积雨云,酝酿着玄妙叵测的旋涡。
凌树有种直觉,不死少女本身的破坏力不亚于那颗诡雷。
因为他又双进不去空间了。
少女拖着凌树的手走了几步,然后,两人同时听见了她触发诡雷机关的声音。
想跑跑不掉,凌树直接破防。
表情管理失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大字“握了个大草”。
然后他发现两人周围瞬间形成了一个浅蓝色的结界。
一秒钟后,火光伴随着连续三次猛烈的爆炸,附近10米内所有巨大的树都被直接炸成了马蜂窝。
一阵硝烟弥漫过后,现场留下了一个直径2米多的深坑,木屑四溅。
距离爆炸点近在咫尺的凌树和少女却毫发无伤,甚至他们都没有听到应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两人落地,结界慢慢退去,
少女突然眼睛一翻,整个人虚脱地软倒在凌树怀里。
凌树赶紧把她推开,少女身体一歪,栽向爆炸形成的深坑。
呲牙咧嘴地把被这怪力少女狠狠拽了一路的右臂解救出来。
凌树稍微检查一下,结果简直惨不忍睹:肩膀直接脱臼,肌肉撕裂,掌骨和腕骨开放性骨折,还在流血。
想狠狠踢一脚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事到临头却下不去脚。
艰难地移开视线,凌树对心软的自己骂了一句脏话。
这样的怪物肯定不能留在景区里。
凌树从空间里拿出死刑用的嘛醉剂来,狠狠心加大10倍剂量,用左手拿针筒扎进对方纤细的脖颈。
等了几分钟,呼吸声好像停止了。
凌树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半晌,才松了一口气。
少女成了尸体,终于能够被收进空间了。
等有机会,可以研究一下,能不能通过血液或者骨髓之类的获得她的异能。
看着从袖口处汩汩而下的血迹,又看看身后数百棵横倒的巨松,凌树决定还是轻伤不下火线。
用带子随便绑了一下胳膊止血,直到收完了所有木头,他才又进入了7号通道。
在通道里走了几分钟,就遇到了迎面赶来的梅森、阿奇还有两位李医生。
原来是诺亚检测到凌树的生理指标异常,还有后山的超浅源地震,判定老板有危险,立刻通知了相关部门的三人。
由于后山林子里没有安装监控,梅森还带着阿奇,准备让它闻着味道来找人。
凌树的右手受伤很严重,不仅仅是粉碎性骨折,之前车祸留置固定的钛合金板,也扭曲着刺穿皮肤支棱在外头。
李瑜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受这么重的外伤,还可以连哼都不哼一声的。
想到老板从从容容地走了半小时到医疗区,一路上听他们闲扯时都云淡风轻的,她真有点佩服他这种岿然不动的本事。
“还好,这钢板本来也是需要取掉的,等于没有多吃苦头。”
李槿年这么说了一句。
老李的初衷是安慰老板,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凌树,他身体里还有很多金属零件是不属于他的。
反正早晚都要取出来的,凌树干脆让李瑜爷孙俩帮他把全身的各种支架、钉子、固定板和髓钉都取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凌树轻了两斤。
全身肌肉关节都是原装的,一点伤疤都看不见,感觉不能更好了。
取出来的各种钛合金零件,被李瑜以留样的名义拿去了。
啧啧,小李医生的收集癖还真是另类。
从手术室出来,凌树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去总控舱,迎面看到一身白大褂,夹着平板的李瑜在等电梯。
凌树的发梢还氤氲着水汽,令人印象深刻的标准身材。包裹在单薄的长袖衬衫和松松垮垮的工装长裤下,每一个棱角和弧度都恰到好处。
李瑜有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