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卡车从矿坑边开过去的时候,显得如此的渺小。就像浴缸边缘有一串蚂蚁在爬。
矿坑底部有些积水,几十米高的大型挖掘设备有很大一部分泡在水里。
也不知道泡坏了没有。
现在燃油很紧张,这些油老虎就算没泡坏也用不起了。
另辟蹊径的盗矿者在矿坑的作业平台上方,横向打了一个隧道般的洞。
夜视仪看过去,那个矿洞黑咕隆咚的,应该已经挖得很深了,一点光线都没透出来。
看这个深度,大暴雨期间应该都没有停过工吧。
随后,卡车车队就沿着矿坑边螺旋状的大台阶陆续下坡,开进了那个漆黑的矿洞。
凌晨三点五十分。
雨停了。
无人机在矿坑上方又悬停了一段时间,矿洞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凌树让队伍把车都停到峡谷隐蔽处,用对讲机对大家宣布:
“所有人原地休息,争取调整到最佳状态,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到时候别犯困。”
十分钟后,凌树换了一身碳纳米涂层的夜行装备,准备趁夜去探探矿洞。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装睡成全他的梅森,却被带着热成像夜视仪的薇拉抓了个正着。
“一起去吧,有我在,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薇拉也穿着一身黑,可见是早有预谋。
“啊这……”凌树还没同意,整个人一轻,飘起来了!
而后拂上脸庞的风陡然变大,有暗影从旁边一掠而过。
这不是特效!
两人真的在漆黑的夜里飞起来了,薇拉的异能进化得有点快啊。
……
矿洞进去十几米,左边就出现了岔道。
继续往前看得见前方隐隐有光。
数十米后右边又有岔道。
岔道口停了一长排各种挖掘机械、大卡车、还有大大小小8辆油罐车。
经过油罐车的时候,凌树没忍住,打开阀门,分割了8个空间把不同罐子的油分别收了。
薇拉手眼通天早就掌握了凌树空间里物资的大致数量。
在她戏谑的眼神注视下,凌树没好意思再去一辆一辆掏空卡车的油箱。
空间里确实还有很多,好吧,是很多很多。
但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不得随时补充么?不拿白不拿。凌树理不直气也壮。
薇拉很快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工作态度,两人在黑暗中继续漂浮向着亮光前进。
很快矿洞变得更为宽阔起来。
这一段矿洞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洞壁和洞顶上成片成片的金色,在灯光下亮晶晶地闪着诱人的光泽。
灯光是从一个四面纱网的巨大凉亭帐篷里射出来,从外面可以朦胧看见,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桌。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坐在主位的折叠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穿着老头汗衫,脚蹬一双人字拖。
他这身房东气质,妥妥压过了身边那群穿着名牌速干t恤、快干裤和登山鞋的人。
长桌边坐了6个人,帐篷外还围坐着密密麻麻不下200人。
但此刻,整个空间只有空调机和发电机的噪音。
几分钟过去,静谧最终被一个镶了颗黄金门牙的微胖青年打破了。
“不就是后勤主任吗?我们做掉了一个,就能再做掉第二个。”
“曾金牙,我们花了半个月,动用那么多关系,才把前面那个无声无息干掉,还不到两个月……”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道,
“我家老爷子的消息,说这位背景很深,恐怕很难不声不响的消失掉。”
“我的意见还是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我已经从其他地方找了点灾民,再从自己人里挑几十个身板好的,穿上官皮,到时候随便接待一下,不信哄不过去……”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道。
“三句话离不开你的老本行,以为公家的人都和你的那些富婆一样好骗么?”曾金牙撇撇嘴。
“要不我们直接分了那些金子,分头跑路吧。”曾金牙边上的络腮胡剔着牙道,
“一人最起码也能带走几个小目标了,这半年没白折腾就行。我怕心太黑了,最后啥都捞不着。”
“行了行了!”一个黑脸大汉不耐烦地打断了众人的七嘴八舌,然后看向中间假寐的老头。
“倪叔,你让我们连夜赶过来,怎么又一句话都不说呢,这都快天亮了。”
被叫做倪叔的倪江南缓缓睁开眼睛,和善地笑笑道:“老了,精神头不济,没你们年轻人能熬夜了。”
黑脸大汉对着手里的茶壶嘴喝了一口:
“我说倪叔,半年前你可是拍胸脯说这个天灾要持续十几年的,足够我们把这300吨黄金挖完了。
我们才大着胆子带着兄弟们从云镇跟过来捞金。
可这才下了两个月的雨,现在水都快退完了。极热天气确实难熬,但时间长了,人也能习惯,一点不妨碍公家调整时间夜里上班。
你看公家最近蹦哒得可欢实了,又是建官方基地,又是网格化管理征用民间物资。
说是有偿征用,可签的补偿协议压根没有具体时间,等于是个白条。
再这样网格化下去,这个矿早晚会被人盯上的。”
“桂州不是云镇……”倪江南沉吟片刻道,
“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再过3个月,就有新的天灾要来,到时候……”
倪江南正准备说出下一个天灾是什么,却被儒雅的中年人打断了:
“倪叔,你这一拖又是三个月,我们没有三个月了呀。
下个月,杨浩允他们保安就要调防了。你们把人家搞成那个鬼样子,一露面可就……”
倪江南很不满地看了中年人一眼,“王昱明,我这个人从不说废话,你不要随随便便打断我。”
语气平淡,但是在场的人都从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火气。
眼镜男劝,“王哥,你别急。我们先听倪叔说完。”
“我能不急吗?回头上面来人一查,我们家第一个玩完。”
王昱明一脑门子的汗。
“慌什么,”倪江南稳如老狗,“杨浩允啊,他调不走了。只要你家老头子能想办法把调防日期拖到6月初,我包你平安无事。
不过就是拖个十来天,你家老头子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王昱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再信你一回。黄金还没到手,麻烦倒是一桩接一桩,我在老头子那儿的信用,已经跌停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