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看见顾生喝醉了酒，心头忿忿。
外面死了那么多人，神界震荡，身为上古神不去维护神界的安定，反而躲在这里喝酒。
“尊上，神界有难，您快救救我们吧！”
“尊上……”
任凭众人费尽口舌，顾生视而不见，似乎完全沉醉于酒香。
有人大着胆子飞身上前，准备夺了顾生的玉葫芦，冷不丁对上一双清凌凌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漠然的，清透的，一切阴谋算计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
下一刻，那个人就被灵力掀翻倒在地上。
一贯温和的上古神似乎失了耐心，他因喝酒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冷淡，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威压：“滚出去。”
万灵宫，不欢迎外人。
“尊上，您不能这样！”
“您是上古神，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尊上，上古神的职责就是保卫神界，保卫神界的子民！”
职责？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他的职责就是等着那个不可避免的预言实现，等着这个世界支离破碎，然后把这个世界重新修复好，交出一份令所有人满意的答卷。
他从诞生之初就在等待。
等一场灭亡，而他或许没有新生。
什么是上古神？神界的所有人在今天明白了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在天道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就是天道。
一个眼神，一个念头，他甚至不用起身就可以轻易夺取任何人的性命。
死去的人，连尸骨都不能留下。
万灵宫又一次恢复了寂静，顾生仰躺在屋顶，微风吹拂而过，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岁月在顾生这里是等待的代名词，而他尤其讨厌这一点。
长生……
到底是谁在求啊……
……
神界的众人快要被逼近的死亡逼疯了，顾生那里走不通，那就想别的办法。
一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联系上天道，他们向天道控诉顾生的不作为，可天道——
已读不回。
众人脸色灰败，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蠢货，自然明白顾生的行为是被天道默许的，是天道要他们死。
死亡似乎是既定的结局，他们彻底疯狂了，一切修养都被摒弃，恶念被无限放大，他们要进行最后的狂欢，送一个礼物来回馈天道。
天道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世界，他们索性……把这个世界毁的更彻底一些好了。
……
剑宗。
剑宗宗主大限将至，宗主之位竟要传给修炼成痴的大弟子江年？
“宗主，叶舒近些年来勤勤恳恳协助您处理宗内事务，在师兄弟之间的名望也不低，以我看来，叶舒更加合适继位。”
徐空门下弟子无数，关门弟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江年，另一个便是叶舒。
徐空看向匆匆赶回来的江年，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叶舒，问：“叶舒，你可有异议？”
叶舒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向来心细，虽说天赋比不上江年，但是处理宗内事务是一把好手。
近些年徐空的身体每况愈下，宗内事务大多交由叶舒处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下一任宗主，谁能想到徐空竟然选了江年。
叶舒拱手行礼：“弟子并无异议。”
叶舒从入门的第一天徐空就跟他说过，宗主之位与他无缘，多年来的教导一直都是这么告诉他的，他自然没有异议。
当事人都没有异议，其余人再怎么为叶舒摇旗呐喊也是没用的。
却没想到另一个当事人有意见。
江年道：“师父，弟子对于宗内事物不甚了解，我认为师弟更加符合宗主人选。”
徐空的手抬起来挥了挥：“其余人都下去吧，江年留下。”
诸人面面相觑，行礼告退。
徐空看着台下的青年，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徐空的寿命其实不应该到此为止，之所以提前了许多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此生无缘仙途，索性舍了这条老命窥探天机。
他早就知道，未来，上九天会陷入一片混乱，剑宗需要一个实力高强的宗主带领众人度过难关。
虽然江年如今是渡劫期，但是他知道，有朝一日升仙台大开，江年必然能在神界取得一席之地。
届时……
徐空：“江年，你的心修的如何？”
执念入骨，状似疯魔。
若非徐空大限将至，江年根本不可能离开顾零。
江年身上的气息泄露几分，徐空叹了口气：“江年，为师等不了那么久。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举办继位大典。你若是能得偿所愿，便就此离去，若是不能，那就乖乖回来。”
徐空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江年握紧拳头，不敢在这种特殊时刻违逆师父。
当天晚上，徐空驾鹤西去。
修仙界对于生死看得很淡，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修为越高，对于自己的身后事看得越淡。
剑宗没有举办太大的葬礼，只是邀请了关系亲近一些的宗门前来吊唁。
葬礼过后，江年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神界震荡，竟绕过升仙台对其余各界产生了影响，只要打开新的通道，神界的劫难将会蔓延至整个上九天。
凤修染联系不上族人，心神不宁，只能寄希望于顾零，所幸，顾零联系上了顾生。
水镜之中，顾生的模样一如既往，师徒两人没有任何寒暄的对话，顾零开门见山：“师父，我要回去。”
顾生笑笑：“人界不好吗？回来做什么？若是腻了，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零察觉到了不妥，这些天体内的能量隐隐躁动。
顾零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有与顾生相同的世界本源，她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奇怪的石头妖精，有点不同寻常的妖力。
她有点烦躁：“你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顾生一改有问必答的模样，并不回答顾零的问题。
顾零看着顾生的眉眼，忽然冷静下来：“我想见你。”
在顾零心中，顾生总归是有点特殊的。
或许是两人体内那同出同源的世界本源本就有所感应，顾零直觉自己应该回去，若是晚了，这个人或许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