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始出混沌,位面交汇,八方源于黑暗,凄冷的境遇一眼望不到边际,洪荒野兽杀戮争斗,各方势力无所不用其极。
莽茫大地竖起两块耳熟能详的人形靶子,觉得自身辜负她们的人快跑不及,应与非白茧蝶成了梦魇。
正是在此慌乱背景下,浓黄色的温热气体宛如蛋液营造出的独立世界,护住抓不住光亮的箫飒,外围白浊宛如蛋清色气体为内部散乱的脆弱,氤氲出十分的牢靠安全。
绕过斗折蛇行明灭可见的危险道路,箫飒睁眼苏醒,窗外是艳丽的天雄厚的大地,惊魂未定像闯了一回鬼门关。
外眺,向阳即将吐花蕾,这点挺让箫飒安慰的,好在不是所有不美好的事物都降临在自己身上,那么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仅仅几年,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像蒸锅里膨胀的面团,遇到唾液在口腔里慢慢有了回甘,那些离开的人那些来到的人都教会他成长,或许从外表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可成长二字已深深在他身上刺青。
春日的清晨依旧,或许比往常还要好,凉凉的空气中带点露水的甘甜,有催人奋进的力量,有蚍蜉撼树的真实感,洗礼了空气的灰尘夹着赃物的面目一起沉沉地落到地上,到处是盎然的嫩色。
坐起来,昨天没凝练完气韵人就打鼾睡着了,不知道是否入体。当感知腹部有暖暖的气流通向全身,人神清气爽面貌一新。
箫飒拍着手,乐极生悲滚下床单,直接坐地上穿靴子。
随意用餐后,箫飒背着斧头跑向司徒家院,司徒提着锄头和他同时走出家门向深山老林进发,看到箫飒的意气风发,心里是极大的震撼。
两人徒步来到不安的树屋下,箫飒扯开喉咙大叫大喝,借此雷霆万钧叫人。
不安刚醒披头散发女鬼似的飘了出来,手从中间将头发像帘子拉开,看到神色晦暗的司徒,看到左肩右肩都扛着一把锄头,手向前伸展固定住把柄,像丧尸站立的箫飒。
“等我一下。”一言既出不能失约,她怀疑自己若再不快马加鞭,他们一个得锄了一个头,一个得双管齐下挖洞,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人灭口。
司徒数了时间,顶多十秒,出现在眼前的即是一个浣洗干净的女孩,高效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看的见。
有人为她的一鸣惊人五体投地,箫飒五体投地鼓掌,一直没看过有女生敢如此自毁形象,窝窝头。
箫不安跳下树屋,这下她万丈金芒流霞的形象,箫飒和司徒看得更清楚,人间悲剧忍俊不禁,她懵懵懂懂地踩踏两人的脚,问有什么可笑的。
二人有前车之鉴,她如何能兵不血刃,保险起见,浅尝辄止,遣词造句说奉承话。
哥,这次活动是你提议筹办的,我们又该往哪去,怎么做?不安接过一把锄头,迟钝不灵活地铲着野草。
他眸中灼灼,含笑神神秘秘,新登基的皇帝也比不上他的洪福齐天,手伸进腰带中,不疾不徐地抬出一本小书,是一份地图,那日从孟婆的展厅上捞到。
寻宝的地图,我看不懂,借鉴借鉴你们的智力可否?不可名状的殷勤劲。
司徒接过来看了几秒,盗贼不安出手抢走。
他不服气地说,树林地貌你最熟悉,若是你找不到那就有损身份。
哥,你不是看不懂地图吗?为何知晓此乃寻宝的图纸。不安不答司徒的话先。
哦,你翻开倒数第一页就明白了。高昂的气质,箫飒有时真的很佩服自己。
闻言,白云苍狗,不安迅即将比大拇指指甲盖大四倍的小书翻到尾页,一看,果然显而易见,用钦佩的目光斜看箫飒两眼,黄旧的纸页上独有一个打开的宝箱。
你放心,树林是我家,我怎么会在我家迷路,打好关系,不要冷落了人才好。
半晌落定……
这位美丽富贵知性的雍容大小姐,请问你是如何在自家做到迷途百遍的?司徒的神情因累而呆滞。
哈哈哈,不安止步尴尬地笑笑,希望能自讽缓解,走路破万遍,方可不迷路,这有些路我是头一次走。
不知该作何感想,如何抒发还要走九千九百九十九遍路的苦闷感情,怪自己没忍住诱惑跟随无所不用其极的白痴二人组来野岭撒野,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小书上,约有三十五页,每页各有两面地图,地图是割裂开来的,牛头不对马嘴看起来麻烦。
再也不坐以待毙,再也不随遇而安,不安坐到地上,二人相应应声倒地。
箫不安终归是个不服被命运打倒之人,竟一把将封面除外的几十页地图一把拽了下来,没有一点点受损,撒在一块没长杂草的空地上。
你怎么撕下来了?小书是那群没用的东西中箫飒挚爱的一款,眼睁睁看着妹妹一夫当关地撕毁,心中一时冷凉。
哥,你可别责怪我,若是参考三十五页,表示我脑袋得有三十五个区域分别管理图纸,并且需要熟记于心,只要撕下来拼在一块即可一目了然,看得滚瓜烂熟了,何必倒背如流地去死记硬背,你说是吧。
可是,可是,可是这……仍是惋惜份量重。
你也别可是可是了,我先下手为强,你还有什么可后悔的余地?不安嘟嘟嘴,又说,女生逻辑不好,你不能这样亏待我的弱项。
好吧,箫飒听天由命。不安手点着下巴拼图的时候,他和司徒有话直说,她说她逻辑不好,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记地图完全靠记忆力,拼地图反而运用更多的逻辑吧!谁说不是呢!
你们再说我,哥,要么你还我海谷羽,要么我提一个要求你去死。把柄,把柄,不要浪费了。
一没海谷羽二不想死的箫飒当即闭上嘴巴,男人就是累男人就是累,女人可以当复读机叽里呱啦,雄性动物聊几句话就不行了,一群可耻的乌贼。
又是经过漫长的等待,坐不住的箫飒心血来潮负手在玩拼图的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充满了行为艺术。
你们两个人拼三十五块图纸,有这么难吗?严重怀疑他们平时只死读书,脑袋是个硬壳,智商是个碰瓷的事故,结论是冰凉的硬铁。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试试看。两人异口同声出言不逊。
你们承认吧,关键时候彼此由高人我出面出谋划策。箫飒蹲下去排了排,在以为他会身败名裂的两人无限沛然的敬意中,风风光光地捣鼓几下,功成身退。
那好吧,我来看看宝藏藏在哪个角落!不安机智地避开箫飒引以为傲的成就,没收到表扬的他自己退居二线手舞足蹈。
横批七部竖批五部,明明白白呈现出树林的大致面貌以及周边地区的坐标,光靠地图走难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地图仅是隐喻出宝藏所在地,无法标出大致路线,更不可说明他们在哪宝藏在哪,走什么直道能更快到达。
罪行小岛有生长许多天生对人有敌意的大型原始植物,为此轻车熟路的箫不安必须全身心投入这场不普通战斗之中,带领二人走最快捷的路线,绕开一些棘手的麻烦。
这不是与谁的角逐,是一场游戏,不安当然非常乐意当向导为他们效劳,没有私心的帮衬,比以往任何一次尖利的出动都更轻松。
三人中,就属她鬼点子多,但这次不相信一本从廉价礼品堆里淘来的小小书能记载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藏,愿意和他们一同走一趟是出于同情心和那点微化的友谊。
箫不安指着图纸上标出的宝藏所在地,倒吸一口凉气,无论从哪个角度前去,那里都是丛林的中心地带,她没去过几遍,生长许多奇异长着血盆大口能对抗法力的植物,小心为上。
你们确定还要去吗?那里地势不开阔,常年被浓茂的树叶挡住阳光,许多原生蕨类植物,当中有个小湖,常年不暴露在阳光下,阴气重,深似海,像个吃人的怪兽眼睛呢!无半点唬人之色。
谣传,你下过湖吗?怎知里边怎番?
不信白不信,到时候莫怪我没出言相劝。
你们两个都不懂事,冒险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你们不认为吗?
好吧,铁定了心要去,那就放开手大张旗鼓的去吧!
地图需不需要收一收带上?司徒问。
不用了,为何多此一举,既然知道埋在湖下一棵大古树,那我就有那个能耐找到。不安捡起一棵树枝,切了两声,闭眼扔掉,跳回树屋。
箫不安离开的时候,箫飒下定决心收回地图,拆开不按顺序叠在一块夹紧封面里放回腰带中,有始有终对得起辛辛苦苦画这份地图又剪开来装裱的那个人。
伟岸的大树参差向天,高大的灌木蜿蜒一路,这一番景致无一不令丛中徒显幽凉,更显祥瑞的萧条。
林中湿气重,阴暗,走过几趟身上衣服尽是潮潞潞,面容的脏印是枝条扫的。
鞋底一层厚泥,走过的地方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每走一步新泥巴沾上鞋,平底鞋快长高五厘米,步履艰难。
越往里深入,眼界愈是不开阔,头顶的树冠层层叠叠,分不清究竟涵盖几棵树,光线无从捕捉,黑咕隆咚仿佛入了黑夜。
某些品种的鸟貌似极其喜欢静谧的深林,到处响起它们欢快的鸣啾啾声,树木间不时飞过几个黑影,引得不安尖叫连连。
虽然女生的城府大半深,可有时候女性疏而不漏的缜密心思能在特殊时期派上用场,你说是吧,箫飒。
啊,哈,司徒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箫飒看不见他的脸了,一双森严中的亮眼点醒他的所在地,出手打打他。
不安一巴掌推过去。我不允许你这么污辱女性朋友,这是天生思维不同导致的分岔路口,男的走左边,女的走右边,你们男的没女的,你们全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