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垂下来成千上万的绿绦,大都成半环状垂到离地面几厘米至几米的地方,用力一扯就像启动了下雨开关,枝叶的雨水全落到身上。
来到这,箫不安唯我独尊的锐利锐减,要走在两人中,拽住他们的宽衣袖。
两人说她不是来过几趟吗?怎还能害怕成这个鬼样子。
她反驳说你们不懂,人怕黑就是怕黑,你们见过有哪个怕昆虫怕昆虫的女孩,见多几遍小虫子就不怕了的吗?
回答的是,两人被说住了,哪怕衣袖被拉得又宽了一倍,他们也无从下口叫她松手,没有恰当而合适的理由撬动她独一套的理论。
一根藤蔓是一个秋千,这里的秋千好多。
你的想象力真天马行空。
阴沉空灵,故意恐吓威胁人的说话方式,不安已经不想听他们的谈话了,可是耳朵不像猪还能扇苍蝇。
她朝四面八方观看,看到有很多白脸黑眼圈的女孩坐在那些名头秋千上,左手抱着个断了头的娃娃,右手抓紧藤蔓悠悠荡荡。
她们小身板绷直不动,没有人推她们也没有风,可秋千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摆伏起来,幅度逐步提升,女孩们淡定的憔悴脸蛋变可憎,向她露出血盆大口,发出蛇一般惊悚的哈气声。
毛骨悚然,不能再看下去,手不觉又抓紧了一点,力道之大迫得司徒箫飒顿失滔滔。
司徒之所以情不自禁夸赞不安,是因为来之前她跳上树屋,取下一箩筐的火把和一袋子食物,不能再明智的明智之举。
当时他们两个还嫌麻烦不愿意背,现今回顾起来她说不背给他们吃鸟屎的荡话,是比百灵鸟婉转的歌喉还要绝伦动听的。
来林中肯定是要过夜的,火种不可缺少,火是世上最强的属性,大多数野生动植物都不敢靠近。
未点燃的火把们做了严密的干燥措施,由箫飒背着,蒙了三层防水的油布,也就是说分解了不安家三把油纸伞。
太阳隐隐约约降下了山,不久前眼睛还能看清黑色的树叶、黑色的树根、黑色的藤蔓和黑乎乎黏巴巴的黑土,现在举目四望,树的影子没了,天地间是乱成一锅的黑色,堪比质量上乘的黑布,没有一个透气的眼。
什么豪言壮语都抛诸脑后,他们越陷恐惧越深。不安提议点燃火把,箫飒手过肩举起一根火炬,敲了敲手问,火柴呢?
密不可分的黑暗,不安吐了吐舌头,畏怯而难堪地说道:“忘记带了。”
随后一声火炬落泥地的沉闷,“怎么搞的,你不是缜密的人吗?”
“人是经不住夸的,一夸就垮,我想撤回我说的那句话!”好笑又好气,装食物的背包又很重。
“有必要要对一个小女孩凶吗你们?你们要知道,我们这不是人类世界,不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杀死那么多人才能登到,我们会没有能力点燃一只火把吗?”不安举着手振臂高挥,像一个严苛的教官。
司徒和箫飒咬着下唇可怜地点点头,若不是箫不安看不到,他们恐怕被揍得满地找牙同归于尽同日生同日死了。
“反正我不会玩火的。”不安眼神泄露出一点得意,说实在她也不明自己说这句话为什么有自恋风采,不是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跺跺脚,上半身扭扭胳膊甩甩,欲哭无泪才对的吗?
朦胧的黑比昏天黑地的黑骇人不已,秋千消失后不安喜极而泣。也许是想火上浇给他们下马威吧,关键是他们看不着,管你的脸你的眼什么颜色,他们看不见。
“你的意思是我们看着办?”司徒气势汹汹地问。
眼角有神色,箫飒加了一句,“你是不是怕光亮啊,怕秋千啊?”
不安疑似看到黑幕中他青着脸毫发毕现的样子,焦虑的否定,“哪有?”
“明显心虚。”对个别女生嘴下留情,对个别女生口无遮拦,这是司徒从一而终的作风,他再也不是船上的他。
“司徒,我身上也没火种啊,要不你试试你身后压在包袱里的鸡毛掸子能不能出火?”
“说话前,就不动动你的脑子思考思考,我的鸡毛掸子只能操控现有的物体,火是神来的如何能做到,再说鸡毛遇火不得引火烧身?”这人火气旺,终有一天会烧掉鸡毛掸子。
“不是,你的鸡毛掸子太落伍了。”箫飒打击报复,“连火都烧不出来。”
“你要不要试试,我让你身上重要器官从有到无。”本人已死,嘴巴是个冷库,说出的话寒气逼人太甚。
箫飒下意识地捂住他认为的身上最重要的器官,旁敲侧击,“你这么强大的人都挥不出火,那我们中还有谁能。”
“哦,我的天啊,你们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听我的,打开包袱,里面有惊喜。”
取下湿哒哒的包袱挎在前面,司徒动手塞进去,全部包在黄纸里的食物烂成食糜,手在里面翻啊翻触到一个冰凉的无生命体,吓一跳,拿出来一看是个萤石灯,发出好看的黄光,亮光照亮几米内的地方。
“你那句话我还不稀罕勒,火把很多时候派不上用场,我怎么能忘带萤石灯!”人是精神焕发,得意洋洋。
“敢情你让我背一筐没用的东西是让我负重越野呢!你好狠毒啊!”有光亮固然是高兴,可背上竹筐里沉重的十几支火炬被藐视,这不是箫飒能接受的。
“我可没说火把从头到尾都没用,只是现在现在,带回找到露营地取火,火把不就有用了吗,没温度的萤石灯怎比得过有温度的火?”一时两样的说话,两面派。
“若待会找到露营地,又该怎么取火?”司徒想先解决火的问题。
“那得看两位壮汉了!”不安眉飞色舞的,不安的诡异笼罩两人。
钻木取火是同时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想法,这样一说和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区别,而且是超级原始的效仿山顶洞人的做法。
“我们是继续往前进,还是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宿营地住下来?”司徒征求意见统一。
他捡起一根有分叉的树枝勾起萤石灯,箫飒说要提灯,就被他出言抢走了。
“赶回夜路吧,我们应该离湖不远了。省得明日走走停停又不能赶回家。”不安说。
箫飒不置可否,司徒无可争议,要先苦后甜不要劳逸结合的三人重整旗鼓。
一路上荆棘满途,都是不安用背筐里有的镰刀砍平,因想的周到她自视甚高想以后可以开个丛林冒险馆,司徒说那些想吃失心药疯掉的人后又多了一条寻死的路。
提灯者换作箫飒,那三把掘土的锄头司徒身体力行,箫不安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时不时捡起根烂树枝牛尾巴,抽苍蝇一样打两人屁股,叫他们速战速决,没有王法,底层百姓是咸鱼不能翻身啊!
途中有食人花作怪,打灯领头的箫飒是常被骚扰的对象,食人花分步骤骚扰他。
一摸摸他的头,箫飒以为后面的妹妹用手指戳他;二流口水,箫飒以为司徒剁多手拽藤蔓,臭水;三张开大嘴巴吞头,箫飒以为是他们中某个人脱了湿衣服盖在他头上借他的温度烫干,锋利的是硬泥巴。
通常来说,箫飒当局者迷,不是不安就是司徒大呼小叫。
动手的不安是闭上眼一镰刀劈过去,不论有没有削掉人的头发、组织甚至是脖子。
看得司徒那叫心头乱颤,忍住战栗坚强地说,箫飒,恭喜你又多了一顶新开的帽子。
听到帽子二字,箫飒就会抓下来看,看到食人花尖利的牙齿和丰满的植物唇后,他不大叫着扔掉是有违伦理的,扭过头质问二人怎么不快点告诉他,心里没个准备怪吓人的,傻傻的呵呵笑。
相信司徒和不安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一个成天被放肆食人花追杀却一如既往淡定无所防御无所作为的人,还好意思拾人牙慧。
千奇百怪想吃人的花啊草啊树啊,被拎镰刀的不安刀光剑影或手到擒来的徒手掐脖子而身首异处,但闻物林一阵触手退缩之音,将无一物欺到三人,处处听到不安到来物语纷飞闻风丧胆啊!
少有几个胆大的狂徒妄想吞人入腹,皆被自她胴体而发的响箭似的凛然吓得退避三舍,皆不敢自食恶果,与其对视肢体颤抖,女子但凡有搔首弄姿之色,无一可与之对眼越三秒,若斗鸡眼若自剜眼球若,它们便弹尽粮绝自主借尸还魂剜肉补疮去罢了。
女性光辉熠熠烁烁,普林之下一路顺风,令两随从自惭形愧恨无地缝可钻那!
“喂,你们看,有月光,有碎花状的月光洒了下来。”望着几百米外的景象,箫飒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太久没见自然光导致的幻觉吧,三人觉眼中情景远甚银玉唯美不得语,仿佛月光都集成冷芒的光线照在粼粼的湖面,漾了一波昼夜难分。
往前踏一步即是沼泽,十几米的沼泽凑合着能一跃而过,几百米远三人望而止步,别处看去大面积的沼泽照例绕着湖泊,绕到什么地点想抵达湖边的平台都需闯过沼泽这一关。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远不及我们想的简单,我们可该如何是好?”箫不安打起退堂鼓,每次的想方设法都需良久,于是先人一步坐在露出地表的粗树干上唉声叹气。
“你的鸡毛掸子可以操控大浪,那沼泽不是多大问题吧!”箫飒小心翼翼询问,怕又说起什么不好的话,化身成针挑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惹恼人。
“应该不行,沼泽粘性强密度大,怕是控制它们飘起来,我们也无法在上面行走。”话说得很中肯,不是能不能改变沼泽形态的问题,是人如何能跑或走或借助其他东西跨越这几百米的路程。
沼泽上的泡泡像沸腾了的水泡,心因看了泡泡后成了空落落的,沼泽是排在龙岩后第二可怕的怪东西,箫飒不想错一步蹉跎一生,但不能束手待毙,来到这了咫尺之遥怎能妥协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