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万发之际,张雄突听“嘭......”的一声闷响。
压在他身上的千钧力气,瞬间消散了。
魁梧旗人松开手,他的弯刀,竟然掉到了张雄手里。
张雄急忙翻身起来,提刀一看,他的好兄弟张凡,正举着一个石头,猛砸魁梧旗人的脑袋。
咣咣咣……
一顿砸,魁梧旗人的脑袋都砸碎了、砸烂了、砸得白茫茫一片脑浆爆出,张凡依然大声喊着:
“老子砸死你......”
“老子砸死你......”
砸、喊不停歇!
要不是张雄一把拉住,张凡得把他砸成肉丸。
很快,戴京门城头,又跳上来十多名彪悍的旗人鞑子,身穿双层棉甲,刀砍不烂、枪刺不穿。
唯一的办法,只有靠人多力量大。
一众族长巡检,迅速指挥一众家族后生扑上去,这群后生,活像一群非洲之狼。你杀我一人,我必定要咬你一口。
只要一个后生抓住彪悍旗人一条腿、一只胳膊、或者一块衣角……猛然一拽,把彪悍旗人拽偏、拽倒。
随后,一群叔侄兄弟、父子甥舅立马疯狂冲上去,一个不敢畏缩。
抓手的抓手......
抓脚的抓脚......
抓辫子的抓辫子......
抓衣服的抓衣服......
扣嘴的扣嘴......
扣鼻孔的扣鼻孔......
撕耳朵的撕耳朵......
插眼睛的插眼睛......
......
就像是亲朋好友、宗族兄弟抓猪、杀猪一样,任你再魁梧雄壮,任你再刀枪不入,也同样把你按翻、砸死、咬死、打死......甚至直接压死、闷气。
城内,崇祯看到有建奴杀上城头,再次祭出他的杀手锏:“方正化。”
“内臣在。”
“带东厂兄弟们,去帮个小忙。”
“内臣遵旨。”
方正化迅速提起雁翎刀,带着30多名幸存的东厂兄弟,飞速杀上戴京门城头。
“陛下,我等兄弟也想去。”
崇祯一怔,回头,请命的,正是断耳用针线缝上,正用布条包着耳朵的李廷硕。
摇摇头:“你受伤了,先休养。本次请战,朕不许。”
“这……”
天子一言,已是谕旨,李廷硕不敢再请战。
李廷锴和李廷锷到是没受伤,也还没杀够鞑子,可看大哥请战被否,也就不敢再请战了。
方正化的雁翎刀,又快、又疾、又狠、又准。
双层头盔算什么?
他照样凌冽一刀劈开,再顺势劈开旗人的脑袋。
双层棉甲算什么?
他照样一刀捅开,一刀捅穿心脏,刀尖透旗人后背而出。
全身蒙甲又何妨?
他的刀又快又准,挺刀专捅旗人喉咙,一刀刺进,左右猛地横拉。再高大魁梧的旗人,也得跪地、低头而死。
......
有了方正化和武艺高强的东厂兄弟助战,城头祖宗青壮、归顺汉军和左哨军兄弟,精神大振,杀得更勇猛、更无惧。
......
慢慢的,整个战局,呈胶着状态、平衡状态。
垛口处,不小心露头的明军,立马中十数箭而死。旗人鞑子的箭法,从来不箭无虚发。
遵化民工队,不停将礌石背上城头,礌石不够,则直接就近拆房子、拆商铺。崇祯许诺,战后复建,给予奖赏。店主、房主踊跃支持,纷纷求拆。
城头礌石,不停扔下,垛口危险,就估计着顺着云梯往下扔。万万没想到,下面的旗人鞑子,比云梯上的旗人鞑子,死伤更惨重。
只要躲不开头上砸来礌石,立马脑袋碎裂,惨死当场。两层头盔、两层棉甲,也不好使。
所以,敢死队都争着、抢着爬云梯。爬到半腰,还能缓口气、躲一躲。
威风凛凛杀上城头的彪悍旗人,顿感战神附体,荣光无限。可当他们跳上城头,又迅速陷入氏族青壮、归顺汉军、左哨军将士的汪洋大海之中。
双拳难敌四手、十手、十四手......四十手!
这些氏族子弟,在族长巡检的带领下,十分团结,不畏生死,不惧旗人,个个寻仇。
毕竟,他们要战死了,族谱单开一页不说,陛下有抚恤银,族里还有长期照顾,生生世世、祖祖辈辈的族人都会记得,他为整个家族带来的无上荣光。
那以后,整个家族,在遵化城,也能抬头挺胸,高傲地走在大街上。
方正化边挥刀杀敌、边无限感叹,遵化城宗族子弟的密切配合度,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戚家军的鸳鸯阵,才可与之相提并论。
鳌拜看着战况,又期待,又焦急。
“图赖,弟兄们都杀上去了,怎么就是站不住城头?”
“三哥,都怪上去的人太少,站不住一席之地,就被明军斩杀,被扔了下来。”图赖无奈叹息道。
“妈的,让他们冲快点,一个接一个冲,不准停......”
鳌拜大声怒吼着,疯狂给图赖增兵。
不攻破戴京门城头,不取下阿巴泰的人头,鳌拜决不罢休。
.......
“给我杀......”
鳌拜和图赖都疯了!
这一日大战,鳌拜连续追派出五拨共一万人支援图赖,全部成为炮灰敢死队。
图赖带队,从中午一直攻到下午,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战术,死完了再上......上去了再死……死完了再上......
戴京门城下,早已铺满了旗人的尸首。
可是,被鲜血染红的戴京门,依然牢不可破、危而不倒。
挂在戴京门城头的阿巴泰头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不知是赞许,还是反对。
傍晚时分,多罗贝勒罗洛浑带着图尔格、巩阿岱实在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害怕了,一起来见鳌拜。
“鳌拜,你尽力了,弟兄们也尽力了。不如趁天未黑,撤军吧......”多罗贝勒罗洛浑终于用战略的眼光,说了一句符合身份的话。
代善被擒、阿巴特战死,官职最大的就是他这位年轻的镶红旗旗主。
“啊......撤军?”杀红了眼的鳌拜一怔。
“贝勒爷,兄弟们都杀上城头了,咱再加大支援,一定能站稳城头,攻破遵化,救出礼亲王和索尼。”
“现在下令撤,那让杀上城头的兄弟们,怎么办?”
鳌拜呼呼喘着气,怒目圆睁,不同意撤兵。
“鳌拜,你还没看明白吗?”多罗贝勒罗洛浑继续劝。
“往日,咱们攻城,只要杀上城头,城头守军,一窝蜂溃退、立马投降。”
“可这一次,咱们兄弟登上城头的,至少数百了吧?可是,又怎么样呢?”
“城上的砖石,仿佛永远也丢不完。杀上去多少兄弟,就被打死,又扔下来多少。”
“这种战心、这种决心,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也从没见过。”
“这狗皇帝,邪乎着呢。”
多罗贝勒罗洛浑看着城头,内心充满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