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轻轻晃了晃。
君陵侧过头看向楚云汐,一双琉璃般的紫色眼眸似笑非笑。
楚云汐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他的伤。
而是换了个话题道:“魔族每年进犯那么多次,为什么我从前都没有见过你?”
默然片刻,男人道:“我不是将军,轻易不会踏出魔界。”
楚云汐:“……”
他这么厉害的人,魔尊竟然不用他来征战。楚云汐敢打赌,如果有对方在,那魔族得到的战利品数量一定会大大增加。
少女微微惊讶。
她问道:“那你在魔界是做什么的?”
“神像。”
“什么?”
看着少女满是疑惑的脸,男人笑着解释道——
“在魔族眼中,我是一尊活着的神像。”
只需要接受膜拜就够了。
楚云汐愣住了。
下一刻,她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君陵。”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男人也没否认,懒洋洋“嗯”了一声。
楚云汐暗暗叹了一口气。
魔族比神族更注重强者为尊,感情也相对淡漠。
现任魔尊乃是前任魔尊的亲弟弟。
他当年究竟是以何种方式上位,因为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现如今已不可考。
但对方将前任魔尊,也就是自己亲哥的儿子封做圣子之事,神魔两界众所周知。
要说这魔族圣子,地位之尊崇那绝对是没得说。魔族最华丽的宫殿,最珍惜的物资都要先供奉与圣子,其次才是魔尊。
然而有一点非常不好。
圣子居于干重宫之中,若非魔族遇到难以决断之重大事项,轻易不得出。
而前去拜见圣子的魔族,不得直视圣子容颜,不得私下与圣子交流,甚至不得靠近圣子百步之内,以免冒犯。
说是身份尊贵,可楚云汐觉得,这也未尝就不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还真的与被供奉起来的神像差不多。
虽然她也是终日守着一扇门,但偶尔还能找人说说话,或者偷偷下凡,拿些话本子来看一看呢。
少女心情莫名的有点儿复杂。过了一会儿,她故作轻描淡写的道:“那你在干重宫里都做些什么?”
君陵道:“坐着,接受供奉。”
楚云汐:“……”
一坐几万年,怪不得他会说无聊。
要是换作她,说不定都无聊疯了。
楚云汐撇了撇嘴:“那还真是有点惨。”
“还可以。”
对于她的这句话,君陵倒是不太认同。
他甚至还笑了一声:“惨倒说不上,就是真无聊。”
很少跟人这样子聊天,即使君陵的话不多,楚云汐还是说个不停。
此时她真正有些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略带不满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还不叫惨,那什么才叫惨?”
看着她这个模样,君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见过才三面,干什么这么激动。”
楚云汐微微一怔。
其实她也说不清。
这世上唯有人心最是难测。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
她见君陵第一面时就觉得亲切。
抛开神魔不两立的外在因素,他们很大可能做朋友。
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在隐隐为他的遭遇不平。他本来应该成为魔尊,而不是终日被困在一座冰冷华丽的宫殿之中。
楚云汐瞪了他一眼:“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君陵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这样就叫做挺惨,那修为被废呢?”
“把宫殿换做监牢呢?”
“无能者被人所欺,对我来说是很寻常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过放在心上。”
楚云汐:“……”
楚云汐噎住了。
干年中见他这三面,每一回他都非常的自我和冷静。
他不会因为战胜她而感到喜悦。
不会因为她毁掉琉璃盏而愤怒。
更不会因为秘密被揭破,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痕和狼狈而恼羞成怒。
他的感情太淡漠了。
这世上会有他在意的事儿吗?
这样想着,楚云汐竟然就真的这样问了出来。
然而这回,君陵却不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了。
他淡淡道:“今天多谢,先走了。”
楚云汐没有阻拦他。
就像君陵拦不住她。
她同样也拦不住对方。
她心知肚明。
哪怕她对他再有好感,她与他也只能是这种私下里聊两句天的交情。
她不可能为君陵杀上魔界,君陵也不可能为她过来守门。
就算他们愿意,天帝和魔尊也不能容。
不过等君陵走出几步后,楚云汐还是微微抿唇道:“你最近忙不忙?”
这问题有点儿可笑。
终日待在干重宫中,有什么忙不忙的。
君陵脚步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不便常来。”
除非他想和魔尊彻底撕破脸。
楚云汐:“……”
楚云汐本来稍稍坐直了些,闻言又靠了回去,漫不经心道:“哦,那慢走不送。”
君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