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种种，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楚云汐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错怪她这个师兄了。一切都在或虚或实的暧昧之中初现端倪，或许那才是顾宴疏真正待她与众不同的开始。
    就像他喝莲子百合羹时，要的从来都不是味道。他喜欢一个人时，看得也不是对方的容貌、地位或者天赋。
    他需要对方与自己共情。
    而楚云汐对绣娘和龙儿的理解，恰恰也可以说是对于他的理解。
    虽然暂时想不到楚婉柔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但楚云汐相信，这几个师兄对她所说的，应当都是真话。
    终有一日，她会找到真相的。
    耳边传来一声呼唤：“云汐？”
    楚云汐循声望去，入目是顾宴疏隐含关切的脸。
    顾宴疏道：“云汐，如今我们已经在师尊面前露了行迹，无论这里是真实还是幻境，都要尽快想办法离开。”
    楚云汐微微侧了侧头。
    她望向天空，淡淡道：“顾师兄，说不定我有个办法。”
    可以赌一赌。
    顾宴疏微怔：“什么？”
    话音落下，四周温度急剧升高，一张花纹繁复艳丽的长弓出现在少女手中。
    顾宴疏讶异：“幽冥赤焰弓？他把这个借给你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楚陵。
    楚云汐笑了一声，懒洋洋道：“是啊。”
    同一刻，只听得“嗖”的一声，箭矢划破长空。
    接着是第二箭。
    第三箭。
    第四箭。
    第五箭。
    第六箭。
    第七箭。
    一连七箭，七箭相连。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繁复的阵法。
    阵法飞速旋转。
    刹那间，漫天火光如雨落，将整个天地间照的亮如白昼。在一片近乎刺目的亮光中，始终隐藏的暗夜之眼终于无处遁形。
    顾宴疏目光一凛：“云汐，头顶！”
    一只阴森森的眼睛化作狰狞雾气，向着楚云汐所在的方向扑了下来。
    楚云汐道：“顾师兄，浮霜。”
    下一刻，骇人的冰霜气四起，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顾宴疏将浮霜剑递到了她手中。
    借助暗夜之眼散发出的阴戾之气，楚云汐将幽冥赤焰弓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
    浮霜作箭，电射而出。
    “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浮霜与向着楚云汐扑来的狰狞雾气撞在一起，两人眼前场景极为诡异的扭曲晃动起来。
    灵力耗尽的空虚感席卷而来，楚云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脸色略显苍白。
    顾宴疏扶住她，低声道：“当心。”
    声音关怀中隐者一丝惊讶，顾宴疏显然对楚云汐骤然爆发出的强大实力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桃花香丝丝缕缕惑人心神，楚云汐抬起头来望着青年的眼睛。
    她笑道：“顾师兄，你听说过太古幻虚阵吗？”
    顾宴疏皱了皱眉。
    他瞥了一眼半空中依旧在飞速旋转的巨大阵法：“穿古今，破幻境。”
    “何来何往，毫无偏差。”
    “对。”楚云汐道，“不管现在到底是幻境还是回到过去，只要你穿过这个阵法，就可以回归原点，毫无偏差。”
    说完，她将手中的幽冥赤焰弓和浮霜剑都塞到了顾宴疏手中：“顾师兄，暗夜之眼被牵制，澹台明实力一定大大降低，去找他吧，杀了澹台明，给你养父母和你姐姐报仇，我来帮你维持阵法。”
    青年眼中瞧不出情绪：“这算是重逢惊喜？”
    楚云汐笑道：“当然，我有奇遇，变得比以前厉害了，顾师兄不为我高兴吗？”
    顾宴疏没有说话。
    无论何时，他都是保护者的姿态。
    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竟然是这个师妹让他先走，而且还……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幽冥赤焰弓，顾宴疏心情莫名复杂。
    即使顾宴疏没有说出来，楚云汐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少女撇了撇嘴，戏谑道：“顾师兄还在犹豫什么？是瞧不起我吗？”
    顾宴疏微微一怔，随即懒洋洋的勾了勾唇：“当然没有。”
    他也很敏锐的发现，这个师妹面对他的时候，曾经那种疏离和小心翼翼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磊落。除了顾清澜之外，很少能有女孩子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坦荡。
    “那就快走，这里交给我了。”
    少女的声音唤回了顾宴疏的思绪：“不过作为报酬，顾师兄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宴疏道：“你说。”
    楚云汐道：“我把阿陵的幽冥赤焰弓借给你，你杀了澹台明之后，要把对方的暗夜之眼拿来给他，不然的话，他肯定生我的气。”
    “就算我把澹台明的暗夜之眼给他，他也照样会生气。”
    握紧了手中的幽冥赤焰弓，顾宴疏蓦地笑了：“但是云汐……”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了。”
    楚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