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走了,林纭在心底喃喃。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这条小道。
她已经浑身脏兮兮的且臭气熏天,短剑也臭烘烘的,但这是自己成长的象征。
林纭大睁着水亮的眼睛,步子愈发坚定。
整座学校静悄悄的,天色渐黑,林纭进入了教学楼。
一切都黑黝黝的,黑暗里又会存在怎样未知的危险。
林纭原本来教学楼的目的是登高望远。
这座死城一片昏暗,去眺望远处,如果可以看到火光或者其他什么打斗产生的能量,自己感知到的话就可以和大部队汇合。
天已经渐黑了,林纭在上楼的拐角处进了一间教室,摸索着门口的开关灯按钮,一番操作后,没有任何反应。
没多久,黑暗笼罩了失落之城,林纭唯一的光源就是光剑了。
林纭轻手轻脚的将门掩住,但很显然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吱呀”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格外的刺耳。
出于保险,林纭屏住呼吸慢慢的顺着空隙,走出了刚才制造出声音的那间,到了隔壁教室,侧身就着微掩的门进去。
一进这间教室里面,林纭有些颓废的靠着墙壁滑坐了下去。
黑暗中,一人路过她经过的小道准备继续向前时,听到了自教学楼传来的声音,顿步,随后径直向教学楼而去。
突然,神经微绷,林纭听到了脚步声,有人上楼了。
林纭背靠着墙,手中的短剑闪烁微弱的光源立时消失,周围黑漆漆一片。
那人推门进了自己发出声音的那间教室,似乎没发现人,又走到了楼道里面。
严苛身影微顿,刚才自己明明听到了什么声音,上来却什么也没发现,环顾周围,两边的楼道深处都乌漆麻黑的,叫人看不真切。
视线到地面时,严苛微微眯眼,他蹲下查看,有脚印,目的地是隔壁教室。
林纭看到那人蹲下了身,这才想起来,经久未有人烟的地方遍布灰尘,刚踩踏过的地方,是有脚印的,她自额角划过一丝冷汗。
那人正在缓步往这边走过来 ,林纭双手握紧短剑,突然那人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转身走了,林纭深深缓了口气。
“原来在这里”
声音自耳边传来,林纭吓了一个哆嗦,抬手就要刺去,严苛捏住林纭的手腕,疼痛使林纭手里的短剑脱落。
身后制住自己的那人,有心跳声。
等等……
有心跳声?
“你是谁?”林纭启唇问道。
捏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林纭“嘶”的抽了一口气。
严苛只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我是京28组向导”
林纭为求自保,自报家门。
严苛微微挑眉,神情不免惊讶,这才放缓语气,但却没提自己的名字,只道:“菌类”
林纭脑袋灵感一闪,“!海20组哨兵队长?!”她发觉捏着自己手腕的手,突的一松。
他在黑暗中颔首道:“严苛”
还真是,林纭突兀的一把紧紧环抱住严苛。
严苛被猛的抱住,浑身僵硬,一时间手有些无处安放。
直到听到向导隐约传来细细如小兽的呜咽声时,心下一软,手轻轻落在林纭的肩背上轻拍。
静谧中只听得到两人心脏的砰砰声,谁也没有出声。
来到这里,经历了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后,林纭有些疲惫了,这一刻遇上熟悉的人,不论男女,这让林纭有种抓住实物的感觉,她真的格外需要一个拥抱。
思到此更加用力的紧抱住他的腰际。
向导柔软的身体紧紧攀附着自己,空气中隐约传来怀中人清雅的淡香,有点像莲花。
此刻感官放大无数倍,而向导还在无意识的紧抱着,直到再一次蹭触,让严苛呼吸一滞,将向导扯出怀抱。
被推开的林纭眼神茫然,似乎不清楚为什么会被推开,林纭刹那间眼眶湿润,他一低头看到的就是一双充满受伤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他牙根一阵发痒,闭了闭眼。
“只有你一个人?”
林纭调整了一下心绪,出声:“对”
似是想起来他告知自己名字了,顿了顿:“林纭”
严苛一愣:“什么?”
“我说,我叫林纭”
“好的,林纭向导”
“林纭”她看着还带着向导两字的严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严苛有些无奈:“嗯……好的,林纭”
林纭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看来这个20组哨兵队长也没那么冷梆梆的嘛。
这个插曲让林纭将前面的经历刻意地淡忘。
“在教学楼查探?”
“嗯,只是想再往高处走去,看看能不能看到火光之类的,但天黑了……”
严苛了然:“这里夜晚行动并不安全,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白天再看吧”
林纭点了点头。
因着刚才的一抱,林纭想通了,两人相继坐下,过了一会儿,自黑暗中,林纭悄咪咪往严苛的方向靠了靠。
“严苛,你睡了吗?”
林纭轻声问询着,没听到回复,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便得寸进尺的贴在了严苛的腰处,手缓缓伸进严苛的臂弯间,紧紧抱住,歪头靠在严苛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严苛歪头看着林纭的侧脸,心情有些复杂,萦绕在鼻端的淡香经久不散,察觉肘处传来的柔软,黑暗中心脏跳动不止,喉头滚动。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正了正身形,闭眼不再想其他。
李临真的有些欲哭无泪,这次进入丁级战地,他又又和胡科队长分到了一起,而且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过这次胡科队长没有像之前那么莽撞,李临突的想起自己被吸血藤蔓攻击时,是胡科队长救的自己。
心情一阵激动,自己怎么能把这茬忘了,胡科队长明明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胡科在被某人的星星眼注视时,嘴角控制不住的一抽,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问胡科怎么知道的,只知道那人眼神都放光了,顿时回想自己当时多那么一嘴,自己是不是有病。
直到晚上这人悄咪咪的往自己身边靠时,胡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原先怕的不也是他吗?
不过强者保护弱者,在自己这里是行得通的,索性不管他,只自己调整状态。
只是这人到底懂不懂敛住气息。
李临清浅的呼吸着,如果他还醒着听到的话,一定会反驳,一整天都在跟着队长噶丧种,自己没吐已经算好的了。
闻着腐臭味做着清扫丧种的事,还吐槽这个,都是惊吓导致的。
林纭醒着时,自己睡在地上,身上盖着严苛的衣服外套。
起身,抖着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原来是自己身上沾上的那些味道发酵,更臭了……
也难怪严苛走了,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出了教室门,看见严苛在楼道向窗外望去。
“给”
严苛伸手接下,倒没见对着自己臭烘烘的身上表现出嫌弃的眼神,林纭脸色稍霁。
女孩子家家的总要点脸面的,如果他有但凡嫌弃的眼光,林纭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虽然可能打不过,但好歹也是有点自尊的……
“走吧,去楼顶看看”
“嗯嗯”
林纭回神,跟着严苛向楼顶走去。
这栋教学楼想来从迁移后,就荒废至今,越往上走,楼道内可以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凌乱的倒在楼道中,上面布满了灰尘。
越靠近顶楼越觉得压抑的不行,在第五层时,自楼梯向窗户外看,一眼望去乌云压顶,让人心情不免变得沉重。
来到了仅凭几根钢筋折成的楼梯状,严苛折回去,去楼下搬了两个桌子上来。
“谢谢”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哨兵为自己搬的。
只见严苛未开口讲话,只一颔首。
先扶着林纭上了桌子,他三下两下就上去了,林纭踩着脚下的桌子,不得不说锻炼的胆量着实多了不少。
要是之前的自己踩这么高,腿是会都抖的,林纭正了正心神,也往顶楼爬去,最后上去的时候有点吃力,被严苛握着手拉了上去。
林纭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描述自己现在目光所及之处。
只见站在这顶楼上,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天空一般,此刻有个古诗词里的一句可以形容——黑云压城城欲摧。
头顶的天际乌云密布,好似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心头不免沉闷,即使时间已经来到了白天,但依旧阴沉。
“看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林纭这么说着。
看见严苛并无任何焦急的情绪。
“你早就知道吗?”
“嗯,这里荒凉很久,也只有你走过之后才有一些新鲜的脚印,其他没有看到,但看一下也没什么,你的目的也为了能否查看到队友线索。”
“这样”林纭似懂非懂的应声。
“走吧”
林纭以为是原地返回,没想到严苛直接将自己打横抱起,越过几栋高楼就到了学校门口。
“……”
林纭一时惊住了,只知道下意识抱紧严苛的脖子,耳边传来闷笑,林纭打算装鹌鹑。
啊,明明昨晚很温柔的人啊,怎么莽起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她是真的有些猝不及防呀。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这座城市的中心,一般情况下,队伍都会往中心聚拢”
“嗯嗯”
林纭被严苛抱着,穿梭在一栋栋高楼上,她们向导只能干巴巴的走路,而他们哨兵……不得不说,除了副作用,其他好爽啊!!
“你这样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声音夹杂在风声里,支离破碎,但严苛听清了。
附在耳边出声,“这种程度的没事”
林纭听了也没再发问了,就是觉得这人有点好喜欢对着人耳朵说话了,记不清楚这是梅开几度了……
有点让人怪不适应的,林纭的耳朵悄然泛起一抹红。
就在自己眼前,严苛想不看见都难。
复又没忍住低笑出声,以前怎么不知道向导这么有意思呢?
林纭感觉自胸腔传来的震颤,经过一段时间已经稍微适应了这样的行动,随后一只手紧拽住人的衣领,另一只手攥成拳,捶着严苛的胸口。
“你这人好烦啊!!”
严苛改为抿唇闷笑,向导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此刻神情格外生动。
突然左边远处传来打斗声,两人松弛的神情一凛,前往了声源处。
…… ……
“你们别再打了!”
…… ……
落地后,他们听到了有人这么说着。
走过去,严苛出手将那人制服住。
林纭走到劝架的那个人的身边,询问道:“你们是怎么了?”
那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上去劝架的严苛,开口问:“你是?”
“京28组向导”
“我是前来的海17组向导,前面缠斗的……是我们17组的哨兵”
“他们为何会自相残杀?”
听到这,那名向导更是气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昨晚出去查探了一下,昨晚回来一晚上都没事,就今天刚天亮没多久,他们就在互相打斗了,不管我们怎么劝,拉都拉不住”
“他们根本就不像能听进我们话,看那样子,反倒像是魇住了。”
林纭突的想到了那日在京省植物园的古莲池,当时那些人也是好似魇住了一样,只不过并没有攻击人,而是只呆愣原地,而那时官方对于古莲的宣传是异种,看来这个大概率也是碰见异种了。
听后走上前去,看向严苛和几名制服他们的哨兵,对着其中一名发狂的哨兵,就是一阵查探摸索,就差扒开衣服看了。
严苛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有点黑。
向导不止是有意思,那简直是直接放飞自我了。
在林纭即将要扒开那人衣服领子的时候,被严苛按住了。
林纭不明所以的看向严苛,眼神好似在问你有什么事?
他只抓着林纭的手腕,没吭声。
其他几人皆是被林纭突来的这一手有些猝不及防。
许是察觉到周围人眼神怪异,林纭开口解释道:“你们知道京省植物园那次的古莲事件吗?”
有人应声,“你是说,全部人失去意识那次的异种事件吗?”
“这么说,也对,当时我就在现场。”
那人有点惊讶,“那你也看到那个血莲池了?”
林纭心中腹诽,她当时不仅看到了那个血池,还知道那消失的古莲去哪儿了,但林纭是不会傻到直接什么都往外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