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再度降临,整个京城都显得安静了下来。
京城夜间巡护的人换成了九城兵马司,而几位重臣宅邸门前也多出了不少护卫。
百姓们似乎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纷纷关门闭户,还未到宵禁,街上行走的人比往日少了许多。
英国公府内,乔氏与姜宛白和姜芙瑶几个小辈都在春晖堂了。
乔氏说实话是有点儿紧张的。
她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察觉到姜执月这次入宫的情况不同以往,就别提言老太君和姜宛白她们了。
只是言老太君沉得住气,她始终都镇定地对待所有人。
一切举动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姜宛白面上是压不住的担心,她知晓如今是两王夺嫡的关键时候。
姜芙瑶虽然面上平静,可眼神里的焦虑也没瞒过言老太君。
这会儿正在用膳,乔氏姜宛白等人还没有言老太君用得多。
言老太君用好了之后,看向众人,目光一扫:“如今还稳当着,饭就吃不下了,真要有个什么,难道指望我这个老婆子喂饭吗?”
言老太君鲜少如此动怒,姜宛白等小辈立刻起身向老太君赔罪。
老太君看着孩子们,沉声道:“便是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慌什么。”
乔氏听到言老太君的话,心里安定了不少,也起身安抚了孩子们。
一顿晚膳用得没滋没味儿的。
言老太君入内室静坐,姜宛白想着回自己院子里也坐不住,索性就在祖母身边陪着。
没多会儿,都风匆匆来了,见姜宛白和姜芙瑶几个小主子都在,他顿了一下。
言老太君头都没抬,“不是外人,有事就说吧。”
都风抱拳,“宫里出事儿了,魏王说宣王谋害陛下,这会儿把持着皇宫,再探不到别的消息了。”
姜宛白和姜芙瑶两人闻言,顿时脸色惨白。
言老太君猛地收住了手中的串珠,目光锐利地看向都风:“可有什么坏消息?”
姜宛白喃喃,“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消息吗……”
言老太君看了姜宛白一眼,又道:“见血了吗?”
都风摇头:“消息传来的时候是没有……如今,如今不晓得。”
言老太君心里一沉,既然是魏王动手了,那么英国公府就绝对会被魏王拿来开刀。
平章……
言老太君忍不住担忧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的神色,“你身为国公府的侍卫长,此刻要牢牢把住英国公府。”
“关门闭户,警惕宵小,把人分作三班在府中守住各处门,不拘旁的,兵刃要人手一把。”
“意双,你去把家中女眷都叫到春晖堂来,这几日,就委屈你们一阵子。”
乔氏也是在此处的,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
听到言老太君的吩咐,她颤颤地站起来,“是,母亲。”
姜宛白立刻起身,“母亲,我与你同去。”
“母亲,我去请二房的两位姨娘。”姜芙瑶也起身,同乔氏说。
乔氏犹豫了一瞬,“让都风和容卓与你同去。”
言老太君看着乔氏虽然害怕但仍旧能镇定地完成她给的任务,心里也有些老怀欣慰。
到底也是练出来了,否则的话,今日情形,她若还立不起来,那日后这府上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危难时刻方能看见担当。
好在,两个小姑娘都是好的。
言老太君又摩挲起了串珠,心中默默念道:臭老头,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孩子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与英国公府一同忙碌起来的,还有福王府,虞府,言府。
福王妃是心里极其不安,明明是王爷正常去宫里参加朝会,为什么她这眼皮就疯狂跳个不停呢?
福王世子收到了英国公府的飞鸽传书,立刻就开始警戒王府。
福王妃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在这个敏感时期怕是有人发起宫变了。
“兰宁,兰宁呢?”
福王妃心都悬得老高,女儿去哪儿了?
世子妃掉头就跑,嘴里喊着:“快去门口拦住郡主!”
小妹今日与虞家小姐约好去看月,眼下是万万不能出门了!
福王妃也急了起来,幸而世子妃的人动作快,在兰宁郡主出门之前把人拦住了。
兰宁郡主还疑惑,世子妃命人去虞府传话,说了几句提醒。
兰宁郡主也意识到怕是出事儿了。
她连忙返回,看到福王妃匆匆赶来,她忙道:“母妃!”
“嘘!”福王妃示意她不要说话,对世子妃招招手,一块儿往正堂去了。
兰宁郡主心跳如雷,难不成这样刺激的事情就被她碰上了?
她几乎都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到了正院正堂,说宫里出事儿了,父王也被困在太和殿的时候,兰宁郡主心里的好奇立马转为了担忧。
“那可怎么办?”兰宁郡主脱口而出:“若是英国公还在就好了……”
兰宁郡主这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英国公乃护国柱石,也是荣安帝极其信任的存在。
他威望极高,有他在,嬴焱必然不敢造反的!
……
魏王嬴焱这会儿根本不知道福王府的人都在由衷地盼着他去死。
他这会儿已经从太和殿转向了文和殿。
既然姜濯和言瑞等人这么想要一个名正言顺,那他现在就去请父皇下旨!
“等会儿带人在殿内搜寻一下父皇立太子的圣旨,处理掉。”
从言瑞口中得知荣安帝已经立太子,魏王这会儿心里反而镇定下来了。
不管父皇是不是立太子,如今赢朔都没这个机会了。
到了文和殿,魏王看向岳昊:“里头如何?”
岳昊抱拳回应:“老神医在为陛下诊治,娘娘也在。”
魏王颌首,抬脚就往里走。
文和殿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宸妃冷漠地坐在椅子上,她面前跪着的是一个御前伺候笔墨的小太监。
“圣旨在哪?说!”
宸妃冷眼瞧着,睥睨之势尤为倨傲。
那小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看着眼前已经死掉的小太监,连连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
“奴,奴婢知道!”
海贤眼看着一个奉茶的小太监举起了手,指向了御案之上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