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和宸妃想要圣旨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要造假。
比起他们重新拟定一份新的圣旨,当然是荣安帝自己亲手写的最好。
先找到之前荣安帝立太子的圣旨,若是不能改了,就得销毁。
如今宸妃得了示意,岳昊立刻命羽林卫上前搭了梯子查看。
海贤的心都快飞出来了,他只盼望那圣旨能被藏得严实一点儿。
只可惜,海贤的想法破灭了。
因为岳昊很快就找到了藏在匾额之后的圣旨,他几乎是在找到圣旨的那一瞬间眼里的光都冒出来了。
宸妃面色没有那么欣喜,反而脸色沉了下来,那是荣安帝立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为太子的圣旨。
谢稷看了宸妃一眼,低声道:“陛下如何?”
宸妃与荣安帝的床榻相隔还有一段距离,她遥望一眼,轻声道:“兄长放心,他活不长久了。”
谢稷微微皱眉,“事已至此,不如直接了断,免生后患。”
谢稷与荣安帝君臣共事多年,很清楚荣安帝的性格。
如今的情况的确很顺利,可谢稷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为了免除后患,他只想快刀斩乱麻。
只有荣安帝和赢朔都死,嬴焱才能顺利地登基。
至于什么帝王的身后名,史书工笔,自然是赢家说了算。
他不能屠杀满朝文武,总不能让嬴焱当一个光杆皇帝。
可荣安帝的命,留不得!
听到兄长如此果断的话,宸妃有点儿震惊,她的眼神迅速落在了昏迷不醒的荣安帝身上。
这会儿老神医早已经被绑起来了,还被堵了嘴扔在角落。
这个文和殿,的确是她们说了算。
宸妃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虽然他待她无情,可若要她杀了他……
宸妃觉得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狠,有点儿下不去手。
谢稷见宸妃居然还犹豫,愈发觉得不好,他道:“给陛下下毒的人是罪人赢朔,自然都是赢朔的过错。”
宸妃闻言心里浮起极为复杂的情绪,她到底和他夫妻一场。
宸妃也不知为何,转头看向魏王,她看到了儿子眼里的杀心。
魏王与宸妃眼神对视,他深深地看了宸妃一眼,道:“舅舅说得对,父皇若是龙驭宾天,都是赢朔的罪过。”
岳昊捧着圣旨过来,魏王将圣旨从盒子里取出,看到圣旨上那几个‘立皇子朔为太子’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变得猩红。
魏王死死地攥紧圣旨,继而看向宸妃:“母妃。”
这两个字,被他叫出了仇人的感觉。
宸妃接过圣旨,往御案前走去。
谢稷立刻上前跟着宸妃一块儿。
宸妃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卷空白圣旨,她对着荣安帝的圣旨,仿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立储圣旨。
只是原本的皇子朔,改成了皇子焱。
谢稷在宸妃写完之后,迫不及待地将两份圣旨拿起来对比,竟然连笔锋都丝毫不差。
魏王看到谢稷激动的神色,快步上前,看到这两封圣旨,若不是墨迹未干,竟一时间辨别不出来哪一张圣旨才是他母妃写的。
从魏王惊奇的眼神看来,他是并不知晓宸妃还有这一手的。
而谢稷就不一定了。
宸妃很清楚,她与荣安帝也有情浓之时。
那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教出来的。
宸妃从御案的方向看过去,荣安帝依旧在沉睡。
她看得太专注了,没注意到谢稷和魏王对了个眼神。
“既然有了这圣旨,那就连着姜濯言瑞也能一并料理了,假传圣旨的罪名,也够抄家灭族了。”
魏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圣旨,转瞬之间就想到了要如何处理姜言两家。
“事不宜迟,等圣旨上的墨迹干了,就请舅舅替本王走这一趟吧。”
魏王将圣旨放下,眼神陡然间变得危险起来:“本王要与母妃在此,为父皇临终尽孝。”
魏王几乎是认定了局势不会有变化,他变得愈发自信起来。
海贤简直肝胆俱裂,连滚带爬,不顾刀剑地直接奔向荣安帝。
岳昊不知魏王是否留下海贤有用,没有叫人下死手拦他,所以海贤才能到荣安帝身边。
谢稷见状,点点头:“定然,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魏王一愣,随即大声地笑了起来。
舅舅,可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舅舅,今后,谢家会比父皇在时更加荣耀。”
“孤说到做到。”
魏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因为他飞快代入了太子这个角色。
宸妃抬眸,岳昊等人齐齐跪下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王的心情可谓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看向昏迷着的荣安帝,心中诞生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若是父皇早点儿驾崩,那么,他马上要听到的就不是千岁千千岁。
而是万岁万万岁。
想到这里,魏王抬脚一步一步朝着荣安帝走了过去。
随着魏王的靠近,海贤愈发警惕起来。
在魏王距离海贤只有一尺距离时,他猛地站了起来:“乱臣贼子!不许靠近陛下!”
刚刚沉浸在成为太子欣喜中的魏王听到海贤说出‘乱臣贼子’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他几乎是咬着牙看向海贤:“你、说、什、么!”
海贤才不怕他,甚至想要啐他一口:“杂家算是看明白了,要造反的人根本不是宣王,是你!”
魏王原本是愤怒的,可他看着海贤如此害怕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近乎坦荡得无耻:“是孤,可今日你与父皇都无法活着走出文和殿了。”
“天下人不会知道是孤造反,天下人只会知道是赢朔造反,而孤是为了清君侧。”
海贤被魏王气得发抖,他竟然趁身边一个羽林卫不注意,就拔出了他的刀,对准了魏王。
“殿下小心!”
“焱儿!”
饶使殿内全是他们的人,可海贤那么近的距离抽刀,宸妃依然很害怕会伤到儿子。
岳昊马上提刀上前,被魏王抬手制止。
魏王看着海贤:“海大监,若是你愿意跟在孤身边,孤向你保证,你从前在御前是什么待遇,在孤面前就是什么待遇。”
海贤眼里的恨藏都不藏:“贼子!休想!”
魏王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冷漠又残酷:“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杀了吧。”
“让他去黄泉路上替父皇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