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意欲原路返回,转身回头,身后已然不见方才经过的宫殿,周围空旷不已,连颗仙树也不曾有,只有脚下的绵绵白云。
耳畔突然想起阵阵铃铛声,缓慢而有节奏,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处一个妖媚女子正向她缓缓走来。她的兽耳和九尾并未敛藏,瞧着原身应是九尾狐,可天界不会有妖敢入才对,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或许是只灵兽。想到此,鸢璃的害怕散了大半。
“你是扫把星君?”她走到鸢璃跟前,一个跃步化为九尾狐的原形围绕着她打量了一圈,“你未免也太过好拐带了些。”
她的原形很好看,洁白的羽毛格外有光泽,毛毛纤细修长,量大且蓬松。她头顶还有一对冰蓝色的角,身上各处也都有点缀着冰蓝色的冰锥似的凸起。九尾狐蹲坐在她面前时,身后九条尾巴肆意散开,额间与围绕着她那双狐狸眼的独特红金缠绕的祥纹引人注目。
鸢璃忽略她的吐槽,直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给自己挑主人,听闻你府上最清净,便挑中了你,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闻言,鸢璃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深觉不可思议。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子,深信突然送上门的貌美女子和英俊男子都不能乱捡。此刻的自己就犹如话本子里写的那一事无成的懦弱无用书生,碰到悄悄送到她跟前还无家可归的貌美佳人,结局她都快幻想出十来个了,她可不敢乱捡回去。
刚捡了个美鲛男要报恩追随她,这就又遇上个稀有神兽愿意认她为主,一向倒霉的鸢璃突然好运爆棚得让她甚至觉得后面要倒大霉了。
她指着自己,惊讶问道:“你确定是愿意认我为主吗?”
“是的,你不愿意吗?”
“那倒也不是。你是不是消息没打听全啊?我府上是很清闲,清闲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没人愿意跟的衰神,跟着我估计会很倒霉的。”
“我打听全了,但那些都是屁话。我观察过你,你之所以从前会倒霉是因为气运缺失,近乎没有。就算是天神,气运丢失也会很倒霉,跟你是什么神无关。你现在的气运比刚成神时的你多了起码三倍,运气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像从前那般倒霉。再者,我可是祥瑞。”
一听她是祥瑞,又懂看气运,鸢璃恨不得马上把她捡回去,哪怕后面会倒大霉她也认了,她倒的大霉还少吗?
“你若有疑虑,我可以现在就随你去司仙阁入你名下,既能证明我的神兽之身,又能正大光明成为你的神兽入住你的星君府。”
她将背上的冰蓝色冰锥隐匿,“坐我背上来,我带你去司仙阁。”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鸢璃不再纠结,坐上她背,本以为她会跑着去,没想到她竟然没跑两步就飞了起来,时不时跑几步加速。鸢璃竟一点也不觉得颠簸,平稳极了,她的背坐起来又软又暖和。她飞得很高,脚下仙宫变得渺小。
准确找到司仙阁位置,她俯冲着向下,稳稳降落在司仙阁外。落地的瞬间,周围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一时间,议论纷纷,旁观者眼神不再只是异样不善,更多了羡慕和惊叹。
从九尾身上下来后,九尾便化为了人形状态跟在她身后。从九尾成功入她名下,再到看完司仙阁对她的记载,才知九尾是犹如上古神兽晖一般的存在,也的确是祥瑞,鸢璃更加对她能选择自己而感到不可思议。
回府的路上,鸢璃坐在她背上抚摸着她顺滑柔软的毛毛,脸贴在她背上,鸢璃抱着她的脖子,诚恳认真地说道:“九尾,跟了我,委屈你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好啊,那我要住你的主殿。”
“可以,回去我就让给你住。”
“我开玩笑的,主人,你未免有些太好说话了些,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算计的。”
九尾不免对主人颇为担忧,在她眼里,主人又弱又好欺负,更好骗。与她相处如此短暂,就说要对她好,主殿都能拱手相让,真是令人担忧她出去被别的神兽骗了去。
“你既跟了我,那我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你的需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而为。对外人,我可不这样,哪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欺负算计了。再说了,仙神们心怀慈悲都是好人,不会欺负算计人的。”
九尾并不反驳她,只顺着她说好。
鸢璃带着她刚进星君府,就听见天枢星君谈笑的声音,只见月下仙人与太白金星也来了,正与天枢星君一同围坐在桃花树下的石桌谈笑。
“听说你收了九尾神狐,就不请自来前来恭贺了。”太白星君拿出个祥云螺钿木盒,“这是我带的贺礼,化育丹、养颜丹、金元丹、回元丹之类的我都一样给你挑了点,用完了又上我哪儿去拿。”
月下仙人也拿出个锦盒来道:“这是我准备的贺礼,用法都写在里头了,准保你派的上用场。”
天枢星君拿出一本厚厚的典籍来,由于太重,置于桌上时都发出了沉闷的重响。
“这是我准备的贺礼。我记得你爱看藏书阁的异兽典,那本已被藏书阁收录,无法要来送你,我就去亲去誊抄了一本。”
“多谢多谢,破费了。”
“跟我们客气啥,来,一起坐,跟我们说说你在凡间历劫的喜闻乐见。”月下仙人说道。
鸢璃让宵烛安顿九尾,又回小厨房将事先打包好准备拜访太白星君好趁机要点化育丹的桃花饼装碟。幸好还没送上门,她应该也该月下仙人也送一份的,先前是她思虑不周,还好遇到了九尾这个插曲,不然就得罪人了。
将桃花饼端出后,鸢璃便看见珩槿坐在月下仙人旁。她不想破坏气氛,只当他不存在。
“这是我做的桃花饼,尝尝。”
月下仙人拿起一块品尝后道:“阿璃手艺不错!若是这时再有点酒喝喝就更好了。”
“柴柴你怎么干什么都爱配点酒,桃花饼不应该是配清茶吗?”太白星君道。
“我有凸凸酒,月下仙人可要尝尝?”
“凸凸酒好啊,我喝我喝。”
“你别太纵容他了小火球,保不齐柴柴日后也常来你府里缠着你对饮闲聊,聊起来没完没了。”太白星君玩笑道。
“无妨,月下仙人肯常来的话,我府中也多些热闹,甚好。”
鸢璃将在鹤栖哪儿拿的凸凸酒拿出,一人发了一瓶。酒杯不曾在星君府里用过,宵烛还未回来,她也不想去麻烦他这点小事,思索应对间,珩槿已然让相繇上了几个崭新的冰玉酒盏,还顺便上了许多下酒菜。
酒盏通体透亮,形似透亮冰块凿制而成,杯身有些许寒气似薄雾萦绕。凸凸酒入杯变得清凉,犹如冰镇过一般,比直接喝更好喝。凸凸酒里的酒力也得到缓解,便是接连饮下几杯下肚,也不觉得酒劲上头。鸢璃见大家都开心,索性把全数凸凸酒都拿了出来。
月下仙人来了兴致,道:“光喝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像凡间那样摇骰子定输赢,摇到骰子点数最小的喝。”
拿出三根月老红绳,月下仙人在手中揉搓几下后施法,就变出了三颗红线缠绕成的骰子,黑色的点数清晰可见。“凡间那种骰子,摇多了听声就能辨别出大小来,没意思,我用红线缠的骰子摇起来没声音,公平又好玩。都说好了,谁也不准施法偷看。”
太白星君道:“可以!这回我定然不会是输得最多那个。”
见剩下三人也都点头,月下仙人又变出凡间摇骰子的骰盅和更多的骰子来,三个骰子配一个骰盅,一人发一套。
“就由每一局的输家喊开始吧,第一局我喊。”
等到大家都准备好,随着月下仙人一声开始,五个骰盅都开始摇晃着先后停下。
摇盅时鸢璃觉得还挺紧张刺激的。她的酒量也就一瓶凸凸酒,而这酒杯也不算小,也就还够她输个十多把。各自揭盖报点数,第一个倒霉蛋便是天枢,天枢按规则满饮下一杯凸凸酒。
太白星君摆手赞道:“耶!我终于不是回回第一个输的了!”
“恭喜啊恭喜啊,老白。”月下仙人道。
随着天枢星君喊出开始第二局,鸢璃又开始心跳加速地开盖,第二个倒霉蛋是她,太白星君又挺过一轮,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第三轮的倒霉蛋,是珩槿。
太白星君高兴道:“耶耶!小火球,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自玩投骰子起,从来没在哪家仙府仙宫连赢过三轮诶!回回都是我输得最多。”
“嘿嘿,还从来没人说过我是他的小福星呢。”被夸的鸢璃也很开心。
接连二十轮骰子下来,输得最多便是天枢。由于大家玩得尽兴,谁也没有施法驱散醉意,酒劲越上头越兴奋,故而天枢也因醉意上头倒下,被相繇送去她府中的客房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