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宿念执念   康熙侧臣·纳兰容若传最新章节     
    父子一起吃过早膳,觉罗氏就带着揆叙和揆方一同进来。

    她看见容若没有什么事,明珠的心情也不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儿让额娘担心了。”

    “额娘倒是盼着你阿玛能多给你一些自由,不该把你的行动时时处处管着。”

    “夫人,日后容若娶了妻,就轮不到本官管着他了。”明珠笑了笑,对容若道,“皇上都快要当皇阿玛了,你还没有娶妻,这不妥。”

    “阿玛的意思是?”

    “你不愿娶太皇太后有意的卢氏那就罢了,阿玛觉得云辞格格倒是不错,你俩也彼此存着好感。”

    “云辞格格喜欢禹画师。”容若没对家人瞒着,“她跟儿的关系,不是互恋而是互友。”

    “我们觉得云辞姐姐很好。”小揆方道,“是吧揆叙哥哥?”

    “是啊。”揆叙点头呼应,“容若哥哥跟云辞姐姐要是在一起,明府定是热闹,日后要是有洋人来拜访,阿玛就是放眼看西洋的第一官!”

    “西洋之术确实有可取之处。”容若巧妙地把话题一转,笑问家人们,“阿玛额娘,揆叙揆方,你们说我要不是当个——让西医根治寒症的第一人?”

    *

    瓜尔佳府邸。

    云辞带着禹之鼎一起参见了阿玛朴尔普。

    朴尔普指着眼前人:“禹画师,你怎么有脸来本官府上?”

    “学生的脸面厚着呢!”禹之鼎不卑不亢应道,“学生是为云辞格格来的,请朴尔普准许学生追求——”

    “等等!”朴尔普打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学生跟云辞格格两情相悦,画意情意相投,不拘门第差别……”

    “住口!”训完禹之鼎,朴尔普看向女儿,“是你跟禹画师说门第无别的?就算是以后禹画师出息了,也不可避免血统之别!”

    “阿玛,出身和血统又不是人能挑的,你觉得你拿出来反驳禹画师的理由成立吗?照女儿看,你就是自私和虚荣。”

    朴尔普生气:“你为了个情郎,敢当面骂父?”

    “女儿连皇上都敢骂!”云辞性子直,“也不能说骂,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朴尔普无奈一叹,“阿玛问你,纳兰贤婿骂过皇上吗?”

    “女儿不知道。”

    可云辞转念一想,照着容若的性子,应是如此:“但是皇上要是做出了不利于国民的举措,公子定会铮铮相挽相谏。”

    管家匆匆而来:“老爷,外头有人求见。”

    朴尔普大手一挥,“除了皇上和纳兰贤婿之外,本官谁也不见。”

    “是索额图家的二公子格尔芬来了,说是要给云辞格格送一束花。”

    朴尔普一惊,“他送花做什么?”

    管家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好花配美人,讨格格欢心。”

    “你替本官去谢了索二公子和谢了索额图大人,就说云辞不在家,叫索二公子先回去吧!”

    “那花要不要收啊,老爷?”

    “要啊!不但要收下,还要养好。”

    朴尔普指着禹之鼎,嘲笑道:“禹画师,你现在看清楚没有?我女儿云辞,那是被明珠大人和索额图大人的公子两两放在心上的人,你拿什么跟纳兰贤婿和索二公子比啊?”

    “学生有一颗真心。”

    朴尔普一口茶喷笑了出来,“你是个汉人,你要是能像张纯修那样把旗籍抬入到上三旗,本官还可以留你一个候选机会。可是你,一个工笔人物画家,将来能有什么出息?能给子女带来什么世袭荣耀啊?你怕是连我瓜尔佳氏一族的老本都啃不动……”

    禹之鼎朗朗自信道:“学生不止是个画家,现在研究西洋之术,也算是个锐意进取的改革家!”

    “改革?你这是想搞变法还是怎么着?”朴尔普上下打量着眼前人,“你有给皇上支招和推行新策的本事吗?”

    “我是大清开涉西洋画创作、研究、研讨、辨意的第一人。”禹之鼎踏出一步,抬头挺胸,“改革何须在庙堂?平凡官位亦可分君忧。”

    “大清是需要像你这样有理想的年轻人,但是我瓜尔佳氏一家不需要无益于家势的亲事。禹画师,本官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知趣地从本官面前消失;第二,留下来在本官府上吃顿饭,好好感受自身的差距在哪儿!”

    “学生选择留下。”

    “好!”朴尔普大声一喝,“来人,把禹画师的碗筷摆上,但他的座次不能挨着云辞!”

    *

    禹之鼎和云辞的座位之间,间隔着一张空凳子。

    面对朴尔普的做法,云辞终于忍不住道:“阿玛你没把禹画师当桌上客,可是女儿的情意却没有被这明显的界线所阻隔。”

    “女儿啊,咱们满人家的待嫁格格,规矩可比汉人家的阁中小姐要少多了。”额娘章佳氏温和道,“本来这未谈婚论嫁的男女,就不该同坐一桌。你阿玛的做法,已经是给你和给禹画师留够颜面了。”

    桌上无酒无茶水,禹之鼎忽然郑重地端起碗,对朴尔普和夫人章佳氏道:“禹之鼎敬未来的岳父岳母一碗汤!”

    朴尔普和章佳氏大惊:眼前之人,太大胆了,有何资格这么叫?

    “你信不信你再说错一句话,本官就叫人来把你撵出去?”朴尔普冷问,“不但赶了你走,更要罚了云辞!”

    禹之鼎自己把碗中汤一饮而尽,道:“好汤,学生感激不尽!”

    “这是鲜鸡炖鲍鱼干贝汤,能不好吗?”连管家都忍不住道,“禹画师你不该有点自知之明:谨小慎微地吃饭吗?频频主动地卖弄自己,将我家老爷和夫人置于何地?”

    “承蒙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招待,学生回到如意馆之后,必将一个细节不敢错过地把今日的《赴宴图》画下来,一式两份,分作自己和云辞格格留念。”

    “老爷,奴才看禹画师语无伦次,像是心中已经疯魔!”管家询问,“是否将他带下去或者轰出府去?”

    “不可。”朴尔普自有主张,“禹画师虽然跟本官心中的贤婿纳兰性德所不能比,但是能让本官见识见识这嘴上功夫,也是他的造化。”

    禹之鼎压根不会妒纳兰,所以不管朴尔普嘴上怎么说纳兰比他好,他也不愠不怒。

    餐桌上的众人只听见他道:“学生近来不但画画,而且集画,从先辈画师手中得来太祖爷努尔哈赤的《秋日猎鹰图》一幅,图中恰好有太祖爷手下的猛将费英东和图赖伴驾同行,好是威风凛凛!学生以为,此画当归瓜尔佳氏一族所有,所以特意带了过来,献给费英东和图赖的孙辈朴尔普大人。”

    朴尔普大喜,他是何等看着家族荣耀之人?瓜尔佳氏一族对太祖爷努尔哈赤忠心耿耿,舍生忘死,才换来了今日的繁荣昌盛,要是能够珍藏一幅有太祖爷盖章的真迹,岂非大大彰显了门第?

    “禹画师,你把画呈上来。”

    “禹之鼎给未来的岳父大人献画!”

    朴尔普的注意力全在画轴上,也不怪禹之鼎怎么称呼自己了,就起了身,双手慎重地打开画轴来看。

    画中人物,果然栩栩如生!

    “夫人你快过来看,这就是我的先祖的费英东和图赖啊!他俩在这儿呢!”朴尔普激动地对着画上的人物叫唤起来,“真跟他俩就站在我面前一样啊……”

    “是啊老爷。”章佳氏见多了家里的功臣画像,这么一对比,“真的是瓜尔佳氏的先祖无错了,而且,费英东和图赖是离太祖爷最近的呢,太祖爷的注意力不在老鹰,而在两位先祖身上啊!”

    “一定要将此画拿到祠堂,好好供奉。”

    “是,妾身明日亦会抄写经书,为太祖爷努尔哈赤和瓜尔佳氏一族的两位先祖歌颂功德。”

    “阿玛。”云辞叫了一声,“禹画师如今可是把自己的宝贝都毫不吝啬地给你了,你可不许再视他为无能之辈或是无用之人了。”

    “禹画师。”朴尔普的态度立刻变得客气起来,“你可堪大用啊!日后定要好好发挥本事侍奉在康熙皇帝身侧,拿下随驾出行、巡查、征战的机会,把帝王之姿好好画下,以光耀皇上的伟业!”

    “学生谢未来岳父大人的教诲。”

    “太祖爷和我瓜尔佳氏一族的两位先祖保佑着你,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朴尔普把画轴暂且放在了夫人章佳氏手中,上前拍拍了禹之鼎的肩膀。

    朴尔普在话中放下了一个钩子,道:“禹画师,之前本官不把你放在择婿的范围之内考虑,如今不同了——”

    禹之鼎和云辞一并看到了希望,同声问道:“现在如何?”

    朴尔普狡诈一笑,“现在本官自然也是没有改变过只把纳兰性德当唯一女婿的定论,只是准了禹画师你进入本官的这道家门了。日后你要是得了其他跟太祖爷相关的好东西,可不要忘记拿来给本官看啊!”

    云辞对父亲的态度大失所望。

    “阿玛,你这是见利忘义!”

    “女儿,你怎么说话呢?”朴尔普狡辩道,“阿玛对禹画师是刮目相看,不知道他还有藏画的本事。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本事可比会画画厉害多了。”

    “你分明是在利用他为家族添彩。”

    “这有何不妥?”朴尔普看向禹之鼎,“你说——”

    “学生以为,若是以后能够成为瓜尔佳府邸的上门女婿,自己的用武之地会更大,不会只拘束于作画和藏画,没准能够上阵杀敌或是前往它国宣旨颂我皇恩也未可知。”

    “你想去宣旨?”朴尔普大笑,“那是施琅那样的武夫才本事向宝岛干的事情,你不要异想天开!”

    “学生要去更远的地方!学生是认真的。”

    这下子连云辞也以为禹之鼎是被阿玛气疯了,遂问:“禹画师,你想去哪里宣旨?”

    禹之鼎心怀美好憧憬:“琉球。”

    云辞一摸禹之鼎的额头,竟是常温。

    她试着辨析道:“出使琉球跟宣旨琉球是两回事啊!禹画师你……”又转向朴尔普,“阿玛,都怪你,把禹画师逼成这样不知所想。”

    然而,云辞并不知道——

    其实禹之鼎没有胡说八道,更没有想入非非,他将自己的目标付诸实践,在康熙二十一年到二十三年之间,确实是身负皇命出使了琉球。

    只是,等到禹之鼎回来之时,距离容若仙去仅仅一年,他所能留给容若的,也只是一幅呕心沥血、声泪俱下的肖像画【注1】而已。

    接下来直到饭局结束,禹之鼎跟朴尔普之间的相处还算顺利。

    跟云辞告别时,禹之鼎恋恋不舍道:“云辞,我舍不得走,但是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云辞送禹之鼎走出了好长一段路,道:“跟纳兰相关?还是?”

    “不是。”禹之鼎驻足,“那个……索二公子格尔芬给你送花,是怎么回事?”

    “你理会他做什么?”云辞忍不住笑,“我只当他是凭借心情这么做,不当他想表白,毕竟他在纳兰面前说过:对云辞一见钟情,但不求爱尔得尔。”

    “我算不算是多了一个对手?”

    “当然不算啊!”云辞信誓旦旦道,“我心里只有禹画师你一个人,我阿玛只认纳兰一个‘贤婿’,而纳兰又不跟你抢我,所以禹画师你没有情敌!”

    *

    容若凭着记忆彩绘了半卷周之冕的《百花图卷》,然后就觉得自己像是犯了春困一般,倦倦想睡。

    “我原本想进宫去见皇上,但是觉得乏累,宁愿作罢。”

    容若坐倚在窗户边,窗台上摆着几块自己收集的纹路独特的小石块。

    “公子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袖云拿着一只团扇陪伴在侧,轻摇为公子解困。

    “皇上非说赫舍里皇后怀的是小阿哥,要跟我商量着给小阿哥取名。我说带个‘承’字好,既有‘承恩’圣诞为嫡长子之喜,又有开启后续福报之缘。皇上大喜,提笔就写下了:承祜二字。”

    “可是——”容若说起当时场景,略遗憾略摇头,“梁九功梁公公看错了眼,把‘祜’字念成了‘枯’字,说:‘万岁爷,承枯这个名字好啊,奴才这就去告诉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皇上立刻就来了气,怒喝:‘梁九功你大胆!成枯?未能健康成长而被催枯,你是在咒朕的嫡长子会夭折吗?来人,拖出去打十二大板!’我想劝皇上,皇上就先一步一并责了我:‘纳兰性德,你也给朕滚!朕现在心情不佳,你再不走,也一并领十板子去!’所以我就回家了。”

    “现在事情过去了三天。”容若琢磨着,“也不知道皇上的火气消了没有?小阿哥的名字会不会变?”

    袖云道:“公子择字妥当,皇上选名也合适,想来小阿哥的名字会照着‘承祜’来定。”

    “我呢,希望小阿哥无病无灾地长大成人,最好是惠儿也能尽快有身孕,那小阿哥就能有个玩伴。”

    “公子怎么也跟皇上一样,当惠嫔娘娘要生的第一胎也是小阿哥了?”

    “阿哥或者公主都好,皇家本就该多子多福。”

    “公子可想过自己要怎么当个好阿玛?”

    “虽是远了些,但是我希望能找到‘一家子’的感觉。不管是正妻、侧室,还是侍妾,不管是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一起生活,一家子长岁安宁、平和喜乐就好。”

    这么说的时候,容若脸上带着憧憬和微笑。

    ——皇上要雨露均沾整个后宫,我只需面对八旗制度里的“一妻四妾“就好,比皇上轻松多了。

    ——皇上要考虑立储之事,我只需像阿玛培养我一样、尽心栽培子嗣就好,比皇上少费神多了。

    容若坐回画桌,提笔在半卷忆绘的《百花图卷》的空白处写下一首词。

    《千秋问·卷上花》

    春心尽处尽沾衣,细雨忍扫忍向窗。参差生长百花艳,本应着泥,扎根离轴卷。曲陌斜晖,嚼觉慵懒味,一笔罢却。

    锦茵多絮摇风散,落出空容,芳菲岂能事均匀?神游如此,无需返,惠风存。神女寻路去潇湘,醉拍霓裳倒金樽。还看,从不凋零此花身,渗纸半寸。

    *

    数日后。

    养心殿内,玄烨一见纳兰主动来了,忍着满心欢喜,对他嘲讽了一番:

    “你在家读书编书吹渌水亭的风,可真闲啊!知道明珠和索额图在朕的朝堂上如何互不相认、互不相服吗?你说朕支持你,还是心疼皇后好?一个是你阿玛,一个是皇后的叔父。”

    纳兰来到玄烨身边,一边拿起解题稿纸来看、一边回应道:

    “皇上要是把明索两党的头领和将领都看清了,还能用谁啊?只会觉得人人都带着一身毛病,不堪多用和重用。”

    “你完美。”玄烨抬头,“朕用你不是正好?”

    “皇上要是打着心底里愿意,臣自然是万死不辞。”

    只是纳兰心里清楚:碍于明珠的权柄和权重,康熙皇帝是不可能向自己这个侧臣倾斜太多的,一切“重用”之言,无异于是一张无法兑现的银票。

    此时,梁九功从外头进来,跪地道:“奴才命大,回来养心殿伺候万岁爷和纳兰公子了!”

    玄烨问顾问行:“顾总管,梁九功是你的徒弟,你有何话说?”

    顾问行道:“回万岁爷,梁九功看错说错您给嫡长子取的名字,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是看在他已经反省过了的份上,就罚了他的月俸算完吧?”

    “好!”玄烨看着跪地之人,“梁九功,朕的嫡长子的名字是朕跟纳兰一并取的,有朕的才略和纳兰的文采,将来必将成为众阿哥中的佼佼者,继承——”

    “皇上,”纳兰叫了一声,“臣以为梁公公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必把话说全。”

    ——否则,“继承大统”这四个字说出来,不利于后宫安宁,也不利于前朝人心稳定。臣要是不打断,就是没尽责。

    梁九功磕头道:“奴才谨记万岁爷的话!谨记万岁爷的嫡长子名叫:承祜。”

    “你下去吧!等板子打过的地方都痊愈了,再回来。”

    “奴才谢皇上。”梁九功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

    菩提树下。

    玄烨跟纳兰一并坐下,背靠大树主干。

    “朕的皇阿玛偏爱董鄂妃,在董鄂妃诞下皇子的时候,竟然欢喜大叫:‘朕的第一子诞生了!’结果董鄂妃的儿子终究是福薄,早早夭折。朕一定不要做皇阿玛那样的皇帝,赫舍里皇后能够怀上嫡长子是朕的福气,朕要拼尽全力保她们母子平安、保承祜顺利成长。”

    说着,玄烨又开明地道出一句话来:“朕也会多去惠嫔的延禧宫,让她也早日诞下皇子。”

    纳兰问:“臣想问皇上,为什么急着给嫡长子取名?”

    “方便叫。也能让大家有个共识:康熙皇帝重视皇后,重视嫡出。”

    “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对‘承祜’这个名字,满意吗?”

    “很满意。朕原本想改,但是改不动啊……你一字珠矶,朕一字定意,承祜二字,再好不过。”

    纳兰半仰着头,看着天际。

    “虽然平日里被叫‘纳兰’或者‘容若’多,但臣跟朋友之间通书信,一概署名都是:成德。‘成德’这个名字是阿玛明珠取的,来自《易经》,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注2】”

    “这是《易经》里的乾卦呀!乾就是天,天子就是朕,明珠有先见之明,叫你好好辅佐朕。”

    玄烨来到纳兰面前,拉下了纳兰仰望的目光,他让他水平注视着自己,道:“纳兰,你的举止和言行,都堪称完美的表率,你在成就自己的德行之名的同时,不可忘记朕和朕对你的期待。”

    “阿玛饱读诗书,给我取过一个小名叫冬郎。俗人们只当是我出生在寒冬腊月所以那么叫,皇上可知道我阿玛的用意?”

    “你爱李商隐,所以朕为了你也深读和细拆李商隐的诗。其中有这么一句: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用的是‘雏凤声清’的典故,韩偓小名:韩冬郎。明珠希望你从小就是个像韩冬郎一样的神童,时至今日,你名满天下,早就胜过韩冬郎千万倍了。”

    “幸好皇上从未叫过我:冬郎。”纳兰对玄烨抱着些感激,“因为我不喜欢参照物,我就是我,犯不着跟韩偓做比较。”

    “朕永远叫你:纳兰。”

    “什么时候有机会,皇上也给我一个特权:直呼‘玄烨’这个名字吧?”

    “你现在不是已经把朕的名字叫出口了吗?算作是第一次用了特权。”

    在君臣的笑声中,纳兰没有想到——

    接下来。

    自己的名字“成德”,竟然被父亲明珠打破了一向的理解。

    自己……的的确确是被明珠的某些话【注3】伤到了。

    伤的深,甚至叫袖云去拿了救心药来服……才将苦楚缓解过来。

    【注1】

    肖像画:是指禹之鼎画的《纳兰君笑颜图》

    画中纳兰容若面带微笑,笑容被禹之鼎不经意地捕捉,遂当面成画。容若之所以会笑,背景是:自己把围棋老师凌元焕推荐给吴祚兴做幕僚。这是容若成人之美,所以在辞别凌元焕的时候,难得一笑。之后不过数月,容若就仙去了。

    《纳兰君笑颜图》先由凌元焕保管,后归顾贞观所有。

    【注2】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把修养、成就道德作为自己行动的目的,每天都体现在行动上。这是对“纳兰成德”的名字的释义,“成德”暗示品行高洁的他,当之无愧是:大清第一陪臣、康熙第一侧臣。

    【注3】

    明珠对容容说了什么,见第70章《明珠管束儿备考,皇后顺利诞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