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跟你爷爷一样.....”夜蛾摸了摸男孩幽蓝色如星辰大海般的头发，叹气了一声：“你爷爷拥有某个星球古老的血统，他说正统的血脉，都不会笑......他们只会在最幸福的那一刻，才能露出真正的笑容，我们结婚的那天........他的笑容比天上的银河，还要璀璨夺目。”

    “那什么才算最幸福？”

    小小夜冥转过头看向奶奶，他想让奶奶看到那种比银河还璀璨的笑容。

    他可以努力一下。

    “幸福啊......”夜蛾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丈夫曾说过的答案：“就是.....找到了你最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你心之所向的事物，就会感到幸福。”

    他曾说，她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夜蛾突然沉默，她拎着那活活吓死的螃蟹去了厨房。

    夜冥看着她的背影，又抓了一个饼干，边吃边思考。

    时间好像过去的很快，快的不正常。

    眨眼间，小小夜冥看着莫名其妙就到了冬季的垃圾星。

    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吃完饼干，就过去半年了？

    这不科学。

    “咳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冥转过头，就看到半年前还健壮的奶奶，最近似乎瘦了很多。

    “你生病了.....是肺部感染了辐射毒...素.....”

    说着说着，夜冥突然愣住了。

    他为什么知道这个？

    “夜冥.....咳咳咳，今天你去捡垃圾，那些营养剂别扔，都捡回来....”

    夜蛾把捡垃圾专用的小车，交到了夜冥手上。

    “为什么？你不是说那些东西没有营养吗？”

    为什么。

    因为奶奶要死了。

    奶奶怕他会失去食物，所以没有营养的营养剂，也必须留下。

    小小夜冥下意识就想到了这几句话。

    可细细思索这话从何处而来，却追不到根源。

    “去吧。”

    夜蛾推了他一把，直接转身回屋了。

    她要死了。

    垃圾星的生存环境太差，夜冥的血脉可以抵抗很多种污染物。

    但是她不行。

    可这几年，她连完整飞船都找不到。

    再试试。

    夜蛾目光坚定，走到了垃圾场后方，继续修理那个满是补丁的飞船。

    小小夜冥疑惑地推着车，去向了天空中一直存在着的那个垃圾黑洞下方。

    营养剂，是瓶装的透明液体。

    每一个垃圾飞船上都有。

    想到奶奶说的话，他认真的翻找着飞船里的抽屉。

    金属划破了厚厚的破旧皮衣，划伤了他稚嫩的脸颊。

    他始终目光坚定，寻找着奶奶说的东西。

    找着找着，周围的景色似乎又在快速变化。

    他推着车回到家，没等进门就发现门口的凳子矮了一点点。

    这说明他长高了一点点。

    可怎么出一趟门就长高了？

    这不科学。

    小小夜冥，又产生了疑惑。

    没等他继续想，走进屋里，他就看到夜蛾捂着脖子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奶奶！”

    小小夜冥冲过去，第一反应是扒开夜蛾的眼皮观察她的眼球。

    眼球血管已经变成了墨绿色，明显是感染毒素太久了。

    现在应该找到对抗血清，以及异常基因探测设备检测.....

    .....检测什么？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意识恍惚间，手腕猛地被捏紧。

    夜冥低头看向夜蛾。

    就听到她一句话里，全都是难耐的气音。

    “冥儿....咳嗬.....飞船.....学会怎么修了吗....嗬...嗬......”

    夜冥看着满脸死气的女人，心头莫名升起了惶恐和迷茫。

    奶奶怎么了？

    小小的夜冥，8年的生命里。

    只认识这一个人，只认识他的奶奶。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随着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

    “学.....学会了，我学会了，等我把飞船修好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也会去学机甲，以后再也不让你掉头发，半夜气的坐起来踹它，我会给你做最简单的机甲，修起来也不需要动脑的那种。”

    顺着夜蛾的话，夜冥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似乎想到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让奶奶过得舒服，不用没日没夜的修复杂的机甲。

    也不会生病咳嗽。

    思及此。

    夜冥嘴角慢慢勾起，浑身冒出了点点星芒，蓝色的光点萦绕在他的周身。

    他此刻，似乎比夜晚的银河还要璀璨夺目。

    那双幽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梦幻般的点点星光。

    “奶奶，我想当医生，我会治好你的咳嗽，我还想让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生病，我...........”

    夜冥说着，低下了头。

    却发现夜蛾已经失去了呼吸。

    女人身体还带着余热，可脸色却一点点灰败下去。

    “.....奶奶？”

    夜冥迷茫的晃了晃女人的肩膀。

    可女人的身体直接滑落在地。

    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那个死掉的螃蟹。

    螃蟹死掉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动作，没有呼吸。

    他开始意识到，奶奶跟螃蟹一样，死了。

    奶奶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吧嗒。

    吧嗒。

    豆大的泪珠，在男孩脸上滚滚滑落。

    他在这一天，学会了笑，也学会了哭。

    可是最想看到他笑的那个人。

    在这一天离开了。

    漂浮的蓝色光点，在风中飘向了远方。

    身边的一切似乎再次点了加速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看到垃圾星有飞船降落。

    那是一个寻找意外丢失物品的商队，他们在找东西的时候。

    也找到了他。

    9岁这一年。

    他跟着商队离开了垃圾星。

    他告诉船长，他想学习机甲，想学习治病。

    可船长看到他的头发，就把他送去了一个满是冰冷建筑的星球。

    “编号3023，出来。”

    夜冥闻言，垂头走出了房间。

    第一天。

    他被带到了一间实验室，脱光衣服躺在床上时他在想。

    奶奶的坟头，会不会已经长草了？

    针管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带来撕裂般的痛感。

    他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痛苦的咬破了口腔。

    意识恍惚中，他在想。

    小凳子可能现在已经生锈了吧？

    鼻腔慢慢流出一道血，正常人的理智和暴虐杀意中反复拉扯。

    他在想。

    小推车的轮胎应该也没气了。

    随着痛苦越来越强烈，想要杀人的想法几乎占据了大脑。

    他晕死了过去。

    意识消散前，他听到有人说。

    “3023可以留，精神力强大，承受能力也很强，不过照3024还是差了点。”

    脑袋耷拉到一边时，他闭眼前看到了那个黑头发的小男孩。

    跟他一样满身都是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每天都在与暴虐的杀意做斗争。

    他在痛苦中，时不时就会看着对面的3024。

    3024确实很厉害。

    疼到他疯狂抓墙，甚至忍不住流下生理泪水的时候。

    3024却只是不停的颤抖，一直看着他。

    好像认识他一样的眼神。

    让夜冥十分疑惑。

    某天。

    他们被打包装进了飞船里，像是要转移。

    路上看到一个年长的女性，那人长着一头灰色的头发。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转天睁开眼时。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

    跟奶奶一样，跟螃蟹一样。

    没有了呼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3023，你喜欢的东西，我会帮你得到，开心吗？”

    自称是老师的弗雷托克，笑起来比他还丑。

    至少夜冥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不会这么说，他会说：“开心，谢谢老师。”

    夜冥幽蓝色的眸子，闪过阴鸷的光芒，却说着感激的话。

    对面的3024似乎看出了他的怒意，猛地站起身。

    夜冥微微摇头。

    时机不对。

    他们还不能逃离。

    后来，他总能听到老师说：“3023，你很有用，老师最爱的人就是你。”

    夜冥对此嗤之以鼻，却还是会说：“嗯，我也爱老师......”

    爱到无时无刻想弄死的那种。

    不知道哪一天。

    弗雷托克捏住了他的脸，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3023，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笑容吗？历史记载，星曦一族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

    “好啊。”

    夜冥慢慢扯起嘴角，成功看到了弗雷托克比他还僵硬的表情。

    “.....果然你的爱，是假的。”弗雷托克很失望。

    周围的画面又在快速闪过。

    夜冥看到了他跟戈凡逃离星球后，每天摸鱼打滚的日子。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他跟戈凡死在了虫星。

    他听到虫子啃食身体的可怕声音。

    .....

    尾随夜冥的割腕女鬼，在看到房间里飘散的蓝色星光时。

    扑腾着飘来飘去的伸手抓。

    可抓了半天，每一个小光点最后都会消失。

    她失落的坐了下去。

    可下一秒坐着的东西身体开始颤抖。

    她转过头，就看到男人面色狰狞。

    .....

    屠?在做梦，做着每次进副本后都会梦到的噩梦。

    他梦到颜无双坐在他身上。

    总之就是最害怕的情况出现了。

    “你个老不死的，发春发到我身上了！！我踏马是直男！！”

    屠?怒喝一声，可他想反抗却根本做不到，身体好像被下药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哈哈....屠?，你别挣扎了....弟子们都来好好伺候屠宗主。”

    颜无双娇笑着，嘴巴越凑越近。

    同时还伸手招呼几百个男男女女向他靠近。

    屠?崩溃了。

    ........

    割腕女鬼被屠?狰狞的表情吓到，换了个地方坐。

    可熟料身下的人同样也在发抖。

    .......

    西门独醉也做梦了，跟屠?一样的噩梦。

    他梦到颜无双把他跟师父，大师兄，三师弟，还有大长老江圣凌全都扒光了。

    颜无双身后，站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甚至其中还有他的家姐！

    然后.....

    然后西门独醉哭了。

    他无意识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

    人类是会做噩梦的。

    割腕女鬼又飘到了池无身上，看着老疯子挥舞手脚。

    十分稀奇。

    他梦到什么了？

    跑酷吗？

    ......

    池无也做梦了。

    他梦回刚刚得到小孙孙的那一天。

    那天他在喝酒吃肉，突然多年不联系的儿子带着媳妇找来。

    “爹，孩子就麻烦你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们二人离开。

    独留池无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笨拙老人，看着那一岁大奶娃娃，愣怔了许久。

    “那个....我是你爷爷。”

    池无挠了挠头，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可那小婴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哭不笑，只是用葡萄一样大的黝黑眼珠看着他。

    池无心下顿时软成一片。

    “哈哈！小孙孙，以后爷爷养你！”

    时间一闪而过。

    池无看到那5岁的小孙孙，总是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要说话却始终不肯开口。

    “这孩子怎么回事？”他找了大夫询问。

    可得到的回答是：“这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

    “能治吗？”池无又问了一嘴。

    大夫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月绩效，又看了一眼池无那明显是修仙者的佩剑。

    他眼珠子闪了闪说了一句：“需要很多天灵地宝.....”

    自此。

    池无开始到处搜寻天灵地宝。

    他找到一些东西后，立刻回来拿给大夫。

    大夫看着上了通缉令的池无，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肥羊，而是疯羊。

    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

    大夫只好说：“年纪太小，用不了，在大一点的.....”

    这话一出，池无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

    久到大夫不愿意收留池不凡，把那小孩赶了出去。

    并连夜搬离了这座城。

    等池无拖着一身伤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孙孙。

    等给小孙孙安置在酒楼后，他又转头离开。

    离开没多久，酒楼里的人意识到他是通缉犯，又把池不凡赶走。

    如此反复。

    每一次池无为了给小孙孙找宝物，就会离开很久。

    每一次回来后，都要在不同的地方寻找丢失的小孙孙。

    不过他并不担心孩子出事。

    因为他给了他自主保命的法器。

    如果遇到危险，法器会保护池不凡。

    可他没有发现，池不凡越来越瘦，从来都吃不饱。

    又一次找到小孙孙的时候，他带着孩子喝酒吃肉。

    男人就该喝酒吃肉，池不凡能够吸收灵气，就能够消化。

    他是这样以为的。

    他在夜里回来时，看到过小孙孙的身体吸收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着于给池不凡治病的原因。

    他的孙子，天生不凡，怎么能被小小不足之症拖累？

    “你呀，快点长大吧，抽条也长得太瘦了！”

    人们常说孩子抽条，怎么吃都吃不饱。

    所以看到池不凡身体偏瘦，他从来没有想到其它。

    而且池不凡不会说话，无法表达。

    有时候吃着肉，池无会都把肉分成两半，生怕小孙孙吃太多，会撑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