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了,街口的小摊面前站了两个衣着华丽的轻贵公子哥,加之容貌上佳,很是令常在街市上走的人侧目。
偏巧今日小摊老板比往日出摊晚了些,馅饼现烤需要一些时间,那两个客人也不要送,偏生就干杵在摊前等。
老板动作迅速,满脑袋汗,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根本不需要动的炉子,不住搓手,迫于一种莫名自卑的压力,尴尬地要死。
飞雪也眼睛死死盯着老板摊面前的“刘记馅饼”四个大字,根本不敢看公子星舒,就仿佛说完胡话后公子星舒答应并带着他来到街口的小摊这一串令人尴尬的事件就没发生过一样。
我拿你送我的礼物回礼给你道谢……啊啊啊啊我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请你吃馅饼”这句话!可别人都答应了,堂堂妖王一言既出又怎能反悔!
飞雪脑子里乱糟糟地重复自己尴尬的瞬间反思,这边公子星舒表情闲适,还温和地试图和老板对话。
“老板的点心在王上宴会里尝过,口味甚是独特,后来实在喜欢便寻人来问了问,方知老板原是在街口摆摊。”
老板憨厚地笑笑:“哎,哎,是的,我这馅饼啊也是老母亲好吃,我又只会做馅饼,做得多了只好拿出来卖,不成想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也是撞了大运喽。”
公子星舒:“听说老板经营了三年,怎么不想着开个店?”
“嗨!我也只会做这一个馅饼,开不起来喏。我这把年纪学艺也跟不上,也没徒弟愿仅学一个馅饼的手艺,这年头勉强也能糊口,心想着算了算了,人总得认命。”老板连连摆手,纵是笑着,眉宇之间还是有些淡淡得愁色。
飞雪动了动耳朵,因为认命一词终是转过了视线来,仔细看着老板,这时候公子星舒又问:“那老板不试试求蛟仙?”
“那种大好事怎么轮得到我们,十年一选,十万人里面选百人,再说,人自己都没活清楚,见识短,怎知道许的愿望是福是祸呢!”
街边的其他店铺早开了,相邻一个挑着扁担卖花果的忽然插嘴:“你这老头是嫉妒庙口的汉子?被蛟仙选中是多幸运一件事,怎叫你说的不是滋味!”
老板气愤地你了一嘴,眼神又在面前公子星舒和飞雪身上一转,压下火来,闷闷取出热腾腾的馅饼包好递到公子星舒手里,还赔了个笑:“贵客拿好。”
旁的男人也只是贫嘴一句,争了口胜后哈哈笑:“心虚不敢说话了?待一会儿汉子回来了,我倒要拉着他好好说道说道,对,往日他该给老头你送肉送面来,怎今日不见?”
“贵客慢走。”老板不理旁边贫嘴的男人,脸色却不好。飞雪默默听着付了钱,冷着脸拉住公子星舒的手,忽然说:“一会儿我载你。”
这话当着在场所有人说,唯有公子星舒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接着下一刻,老板和那摊贩以及正巧在街口的路人便见那一头白发的漂亮公子哥摇身一变,眨眼成为一只华丽无比的白色大鸟,而捏着纸袋子的另一个清贵公子哥则一跃而上大鸟背脊,便乘着鸟儿走了。
当真是惊鸿一面,并成为国内流传的佳话,从此这个老板一夜之间平步青云,大汉也见了捡了羽毛赶来的国内高官,重回军中身居要位自是不提。
……
“某些兽好聪明,一教就开窍。”公子星舒坐在飞雪背脊上轻笑。
辽阔天空下,白凤凰正经地飞着,发出声矜持地轻啸,想了想后终于做了个决定,在识海当中与公子星舒说【要不要到时候和我一起走?云天宗终究是人类的宗门,你随我一起,以后宗门建立后我做妖王,你做宗主。】
公子星舒没第一时间回答,飞雪看不见,心里乐滋滋地想莫不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于是又补充一句【本妖王说的可是认真的,你是个好蛟,跟着本王日后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不是忘了,两百年后我是与当世真仙有一场一场生死之约?”
公子星舒的声音终于平和的响起,飞雪刚吃过最快不过脑的亏,当然是想过了,甚至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豪迈道【不就是成龙嘛!本妖王有把握试试!】
飞雪说完,感觉到背上的人又笑了起来,虽然没笑出什么声,但应该是笑到整个人都在抖。
“妖王陛下真是大言不惭。容我考虑考虑?”
公子星舒虽然这么说,但飞雪却听得出这话语气是一句反话。
哼,终于开心起来了。
飞雪跟着心情愉悦,然后精神抖擞,长啸一声,白色凤鸟振翅,眨眼间飞出百里,如天际流虹穿过云层,带出一片炫目的彩光,飞向云天宗宗门。
云天宗临海一面主要开放给修士的港口,林涭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一列举着金虎旗,满满当当的车队。
还有带着一身香味出现的熟人。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林涭迎上去,在一众车队面前热情的和刘宇河勾肩搭背,但却很快又放开,被香味熏得直揉鼻子:“你……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老往自己身上扑那么多香粉。”
刘宇河身穿华贵锦缎的法衣,气宇轩昂,一摊手笑道:“林兄有难,如何不来?”
“少贫。”林涭对香味适应后再次一巴掌拍刘宇河背上,却没将人拍动,当即意外道:“哟,功力有长进啊,到元婴了?”
刘宇河笑而不答,肩膀上架着林涭的半只胳膊微回身挥了挥手,车队旁的商人们对着他行礼后继续动了起来。
“怎来了这么多车?”林涭对经商之道知之不多,扫了一眼披盖着葛布的车辆。
“都是些肉食,听说云天宗在收留妖兽?这些都是云天宗专门要的。”刘宇河说:“所以你信上内容乃是真的?”
林涭此时已放下胳膊引刘宇河一同走在街上,闻言点点头,然后说:“是真的,不过不论公子还是飞雪似乎都刻意不与我相认,想来是背后还有内情。”
刘宇河不理解地问:“为何不认?什么内情?”
林涭摇头:“细节应当关于从前的一场大战,或许星机阁知晓,但想来等级很高,我这些年专注练功,却甚少认识星机阁的,正巧你来了,这件事少不得还得拜托你呢。”
对话间已快至云天宗宗门下,林涭在一家热闹的酒楼前停下,说:“请你喝酒?”
刘宇河抬头看了一眼酒楼门,哈哈大笑:“算了吧,我请你喝!”
林涭这才意识到这家酒楼竟也是刘宇河家族金虎门的产业,当即也不客气,两人有说有笑地钻进酒楼内。
酒过半巡,酒是罕见的仙酒,后劲颇足,喝至微醺外头还是白天,但从贵客包间三楼往下看去,街道中行人不减反增,更加热闹。
“金虎门的公子就是大气,当年还好是你找上山来,我们才救回了药材生意。刘兄,这一杯敬你!”
林涭和刘宇河酒量差不多,喝得多了又忍不住开始说以前的事。
刘宇河碰杯,眼神也有些迷离:“我第一个认的还是飞雪,说起来,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他啊……变化大了。”
林涭感觉到舌头有点儿麻,但好在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说不了话,就是脑子迟钝些,捏着酒杯举在空中,努力想着重见后飞雪的模样,想了半天词汇,最后憋出两个字来道。
“好看。”
刘宇河一听将酒杯往桌上一搁,不满:“好看,是怎么个好看法?人道美人也有不同风情,林兄好好说话!”
林涭脸通红,皱眉又思考片刻,憋出三个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