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愣了一下,随即把鲛人幽灵抓到面前。
[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水属性魔力很充沛,此时他已经把魔力空间扩展至了极限,可触及到下方的深渊层。
鲛人幽灵感觉灵体一阵抽痛,甩了甩尾巴,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和同伴的尸体被海兽带到这里,然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类,把我们的血肉缝进了那个怪物的体内。]
[那个怪物有什么变化?]
诺兰看了眼稚嫩的手,缓缓松开了鲛人幽灵。
[不知道。但好像……变得强大了一些?]
回想起初见那庞然巨物时的惊悚感,鲛人幽灵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是巫师吗?]
诺兰追问道。
就在鲛人幽灵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黑暗中射来一道水流,狠狠贯穿了他的灵体。
诺兰来不及躲闪,只能抬手用小范围防御魔法挡住水流,却没想到水流轻松地穿透了魔法阵,击打在他的掌心,留下强烈的刺痛感。
原来魔力不耐受体质的人接触到魔力是这种感觉。
那么当魔力宇宙爆炸的时候,主人该有多痛啊?
[竟敢伤害主人的身体……以死谢罪吧!]
诺兰放下受伤的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黑暗。
深渊中的海水开始涌动,高纯度的水属性魔力环绕在他身边,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竟直接以破碎防御魔法阵为基础,构建出了新的攻击魔法阵。
魔力融入每一个微小的气泡中,随着漩涡的转动不断分裂、组合,然后在穿过魔法阵的一瞬间完成蜕变。
漩涡消失了,留下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气泡。
它们缓缓分离,又被冰蓝色的魔力牵引着,宛如彗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穿越静止不动的鱼群,没入了黑暗之中。
水属性高级攻击魔法,极刑珠链。
嘣、嘣……
最先传来的是气泡破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听得格外清晰。
轰隆隆——!
紧接着,深渊层中发出了剧烈的爆破声,水流在力量波动的影响下调转了方向,像是要把他们推到海面上一样。
天清勉强稳住身形,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他、他做了什么?”
“这不是邪术。”天瀚微微皱眉,戟刀在手中显现。
他大力一挥,上涌的水流直接被割断。随着爆破声的消失,中立水域上下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怪物竟还能沉得住气,有些奇怪。”
亚特博尔格的目光仍紧紧黏在“莫歇”的身上,解释道:“使魔只会依照主人的命令行事,它不动,说明它的主人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或是不在这附近。”
使魔没有灵魂,即使身体被完全销毁,只要主人的魔力还在就可以无限再生。
诺兰静静等待了一会,魔力空间内没有新的灵魂出现。
这也就意味着,攻击幽灵的是隐藏在使魔背后的魔法师。
[呃啊——!]
另一边,鲛人幽灵痛苦地大叫一声,整个灵体变得混乱扭曲。
诺兰正琢磨着是否要结束他的痛苦,送他一程,面前的灵体突然舒展开,一脸呆滞地向上方看去。
[我的职责是守护公主。今天的晚餐是什么?不,我讨厌扇贝……]
鲛人幽灵的灵体中间破了个大洞,他却仿佛忘记了所有痛苦一般,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喃喃自语。
[你还好吗?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诺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好奇地问道。
[小孩,想吃。可你为什么要和我吵架呢?]
鲛人幽灵缓缓转动虚无的眼珠,直直注视着诺兰。
片刻之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嘴里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伸出尖利的指甲就要扑上来。
[没救了呢。]
诺兰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两只小短手抓住了鲛人幽灵的手腕,紧接着身形一转,把他整个灵体抡到了魔法屏障上。
[呃唔……]
鲛人直接幽灵晕了过去,俨然是一条死鱼。
诺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低垂下眼帘,注意到了那枚藤蔓形状的戒指。
上一次在无限空间内使用通灵时他就发现了,似乎只要戴上这枚戒指,他就可以触碰到灵体。
灵体没有固定的形态,一般情况下肉眼不可见,也无法触摸。
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灵体受到物质层面的伤害?
[这个故事好熟悉啊。]
诺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笑意盈盈地说。
[主人,您认为呢?]
下一秒,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青年管家便被吸入了精神世界中。
本尊转身面对鲛人和亚特博尔格,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谢谢您提供的魔力,侯爵。”
陆地上,港口边,巴兹隐匿了气息,鬼鬼祟祟接近阿瑟斯等人。
多亏有巴里特设置的结界,在港口工作的人们才没发觉他们的存在。
梦兰笑了笑说:“你的伙伴很可爱。”
“它总喜欢和我玩这个游戏。”说完,阿瑟斯头也不回,直接抬手抵住了巴兹毛茸茸的下颚。
巴兹站在原地,舌头轻轻一顶,纸卷掉到了阿瑟斯的头顶,然后顺势滚落进他的掌中。
“这么快就翻译完了。”阿瑟斯收回手,拆开捆着纸卷的细绳。
随着目光掠过一行行文字,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巴里特先生,您看一下。”
“它嗅到了奇怪的气息,于是跳到屋顶上查看。屋顶上有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一眼之后,突然大叫着跳了下去?”巴里特同样感到十分疑惑,“也就是说那孩子是故意的。为什么?”
马蒂里沉思片刻后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被巫师控制了,想借此挑拨辛氏商会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巴里特摇了摇头,“那巫师应该选择辛氏商会中资历较深的人控制才对。”
“这么一想,他腿上那些磕碰的伤口,很可能是逃跑的过程中产生的啊!”阿瑟斯兴奋地握紧拳头,感觉真相近在咫尺。
在他们讨论时,梦兰捧着血珠来到巴兹面前,轻声对它说:“你能带我们找到身上散发出这股血气的人吗?”
巴兹听懂了她说的话,低下头仔细嗅闻血珠的气味。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梦兰的掌心,她安静站在原地,等待着银狼的回应。
“嗷!”
“怎么了?突然大叫一声……”阿瑟斯转头看向巴兹,发现巴兹的尾巴来回摆动,双眼亮晶晶的,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你做得很好。”梦兰轻轻抚摸着它柔软顺滑的毛发,另一只手凝聚炁力,让血珠飘浮在它的身边。
巴里特立刻反应了过来,大笑着说:“对啊,我们有霜月狼,还怕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吗?”
白天人多眼杂,他们选择在夜晚行动,像在一生门时限制花型怪物逃出去那样,封锁整座城,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夜幕降临之后,气温也随之降低,空气中只剩下纯粹的海腥味。
巴兹带着阿瑟斯和梦兰停在高空中,隐藏在小型结界内。
看到从木屋里走出来的人,梦兰有些诧异地说:“竟然是他。”
“您认识他吗?”阿瑟斯低头观察着那人。
他佝偻着背,像一只年迈的乌龟,缓缓向城里走去。
“据我了解,陈老自港口建成起就在这里工作了。三十余年中,从未跟任何恶性事件有牵扯。”
眼见那身影突然一晃消失在了原地,阿瑟斯瞳孔一缩,大喊道:“巴兹,快跟上!”
“嗷!”巴兹浑身肌肉紧绷,朝着气味的方向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