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我就知道你们在想念我!”顾瑾川开了门,温酒便一溜烟跑了进来。
温酒身着虞府的粉色侍女服,轻盈地在屋子里踱步。那衣裙随她的步伐轻摆,仿佛是春日里绽放的花瓣,既娇俏又不失灵动。
月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温柔光晕。
因为温酒平常过于不着调,顾瑾川经常都会忽略了温酒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小师妹这样看起来真是很乖巧,长大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当然,惊叹不过一秒。
温酒这个乖巧的小孩端起桌上的壶就吨吨吨,直接打碎了两位师兄对乖巧小师妹美好的滤镜。
喝完水温酒看着两人怪异的表情,粗声粗气道:“咋地了,都这么看我?”
白晏雎默默收回视线。
顾瑾川干笑一声,“没事,虞府是不给你水喝吗?跟个水桶似的。”
“你才水桶,你对一个十岁的妙龄少女说些什么鬼话,我不爱听,你撤回。”温酒叉着腰怒目而视。
顾瑾川噗嗤笑出声,“你才九岁,还不是妙龄少女,你只是个小屁孩。”
温酒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讨厌的三师兄,转过身对着白晏雎道:“大师兄,你那边怎么样?”
白晏雎将情况跟温酒说明,温酒摸着下巴沉思,“就说这孙府不简单,李大娘说,那孙峰说是打死了好多女孩,但是他们从没见过尸体往外送的。说不定,就在那个密林里。”
“对,我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应该就是孙峰经常出入那密林沾上的。”顾瑾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进去看看。”白晏雎简短发言。
温酒立刻否决,“师兄,别冲动,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把师姐救出来,那密林听你们说迷雾叠嶂,说不定里面都是一些幻术,没有二师姐咱们指不定都得陷在里面,别到时候还要别人来捞我们。”
白晏雎:……行吧。
“你们就暂时先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千万不要被察觉,嗯……如果遇到危急情况不得不出手,你就说你们是九华派的!”她看了看白晏雎,觉得蒋浩宇配不上,又道:“大师兄,你就说你是陆惊寒。总之绝不能被虞府察觉我们是玄天宗的,先救师姐为主!”
第二日,温酒如期而至,开始了她在虞府的新生活。
她很快就发现二师姐总是保持着一副疏离的模样,对任何人都不轻易展露笑容。但当她偷偷跟随虞锦年到章氏卧室外时,却见到了另一面的虞锦年,对着卧病在床的母亲极尽温柔和孝顺。
“娘亲,请您多保重身体。”虞锦年手中拿着药碗,声音柔和得仿佛能化解所有刚硬与冰冷。
“锦年……你……当真要嫁给孙家?”章氏虚弱的声音传来,“你大可不必为了娘……”
“娘……你不必担心我,我也是学了本事的,就算真的嫁了那孙峰,我也必不会吃亏的。”
“我可怜的孩子,都是娘亲拖累你……不然你也不必回来,被他们折磨……”
温酒想,必须趁机早日接近二师姐,不能再拖了!
某一日,温酒故意蹲在角落里低声抽泣,正如计划,被路过的虞锦年发现了。
“你为何哭泣?”虞锦年停下脚步,语气依旧清冷无情。
温酒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好不可怜,“我……我叫温九。”
她编织出一个凄惨至极的身世:“自从父母双亡后,我便和两位哥哥一路行乞来到了四方城……”
听着这番话语,即使心中有所防备,十三岁的虞锦年还是被触动了。“你真可怜……”看着温酒病弱的样子,她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患病多时仍未好转的母亲,“跟我来吧。”
就这样,在众多侍女之中,温酒成功地接近了虞锦年,并成为其身边服侍最近之人。
随着时间推移,在日常相处中温酒逐渐发现:尽管出生于世家,在处理大小事务时总是亲力亲为,并没有因其小姐身份而摆出任何架子,使得温酒一天无所事事,这活太好干了,真的,如果不是任务在身,她就想干脆在这给师姐当侍女了。
眼看婚期在即,温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任何机会能将虞锦年带走。
正好今日,虞夫人唤了她去问虞锦年的情况,温酒挑挑拣拣半真半假说了许多,虞夫人感觉很满意,“看来她最近还是挺乖的,也不枉我一番心意。既是如此,你便陪着二小姐出门转转,采买些二小姐喜欢的东西,好让她收收心。”
温酒眼睛一亮,应允下来。
虞锦年的马车看起来普通至极,除了马车上印着虞府的标志外,没有一点官家小姐出门的气派,温酒随虞锦年坐在马车上,心中感叹,原来光在书中看到不受宠的庶女是什么待遇,如今真实经历了,只觉得怕是比书上的还要艰难。
温酒不禁叹了口气。
虞锦年对外界一切事物似是都不关心,听见自己的小侍女叹了口气,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怎么了?”
温酒低声道:“二小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曾经有一个孤儿,她其实最开始也不是孤儿,但是因为父母双亡,她的哥哥便把她抛弃了。这孩子就从孤儿院长大,一开始有很多人都会欺负她,还威胁她不准去告状,她很害怕于是答应了。但是这只会换来其他人的变本加厉,有一天她被其他小孩子关在了一个黑屋子里,那里是院里一个废弃的库房,不会有人来这边,所以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发现。她又饿又渴,不断地拍门都没有人路过。”
虞锦年似是听进去了,甚是紧张地皱起眉头。
“二小姐,你觉得这个孩子会怎么样?”温酒试探。
“若是没人来救她,她会饿死吗?”
“她没有饿死,也没有渴死。”温酒眼神明亮,“她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利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点燃了库房里的垃圾,因为着火的烟很大,所以门很快被打开了,于是她被人救了出来。”
虞锦年因为紧张甚至抓紧了她的手,“那如果没有人注意到着火了呢?”
温酒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试一试咯。”
“那之后呢?”虞锦年接着问道,“她还是会被欺负吗?”
“不会啊,因为出去以后,她就发疯了。”温酒笑出一个小梨涡,语气轻松:“那几个关她的孩子,被她提着凳子腿打了一顿,哪怕自己也是遍体鳞伤,但是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几个孩子最终还是怕了。因为她说她是个疯子,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自从疯了以后,每天都神清气爽的。”温酒伸了伸腰,“二小姐,你没有必要整天思虑过重,有些人该打打该揍揍。”
“不要吃苦,苦尽甘来都是假的,只要你能吃苦,你就有吃不完的苦。”
“每天早上睁开眼,告诉自己你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吾日三省吾身,吾没有错。”
虞锦年目瞪口呆的听着自己的小侍女说了一大堆,自己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仔细想想,似乎有些道理。
虞锦年陷入了沉思。这些话太怪了,但是听起来人生却是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