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一宁发现师父选择的都是一些小镇。
他们越走越远。
有时,一宁也问:“师父,我们为什么都在镇上算命呢?”
师父说:“你长在上州,不太明白乡村里的情况。这些年兴起打工风,乡村里只留下小孩和老人了。只有小镇上人多一点。”
一宁接过话头:“哦,再说小镇上吃住方便一些。”
接下来,似乎是三两天一个小镇,又走了十来个镇,时间就快接近过年了。
有一天,八爷说道:
“我们再走一个镇,然后就回家过年。过了年,我们再往广东、河南等地游算半年。”
一宁问:“师父,你原来不是说到外地过年吗?我和家里说好的。”
八爷说:“我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他要回家过年。”
“哦,那应该在家过年。”
商议完毕,师徒俩又走了一个叫“横塘镇”的地方。仍然告诉他,年前最后一站是大云市。
最后一站选50公里之外的大云市,有两个因素。
一是从大云市可以直接坐高铁回上州。
二是在大云,师父有个曾经的客户叫刘田生,生意做得不错,吃住由这个刘先生负责。
师徒俩就忙着办了退房手续。师徒俩走出旅店大门,忽见一人上来帮他提东西。师父才介绍,这是刘先生派来的司机。
一宁想,哦,原来刘先生还派了专人来接。
一路愉快,司机认识八爷,两人交谈甚欢。一个小时,车子就到市郊,司机说:
“刘总现在搬到城外来住了。”
一会儿,一宁就看见一座山下有一个别墅群落。猜想应该就是前面那处地方。
果然如此,车子左拐,进入辅道。
司机说:“这个地方叫【金盆小区】,全部是独立别墅。”
一宁一看,果然是一栋一栋的别墅,只是有的大,有的小。比起自己家的那条竹枝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贫民窟。
车子在小区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一处靠山边的别墅前停下。
刘田生夫妇站在别墅前迎接。
等八爷下车,刘田生上前,双手握住八爷的手连摇了几下,笑道:
“师父辛苦了,一别多年啊。”
接着介绍了他的妻子,一位约三十岁的女人。一宁一看,刘先生差不多快五十了,这妻子一定是二婚。
刘先生介绍说,他妻子姓于。叫于倩倩。
八爷笑道:“名字取得好,巧笑倩兮。”
夫妻俩一齐笑了。
于倩倩说:“师父水平高真。”
八爷与刘田生夫妇打过招呼后,才介绍一宁:
”这是我带的徒弟,叫赵一宁。平生没带过徒弟,这是唯一的一个。“
刘田生握着一宁的手说:“跟师父学徒,你有福气。”
那边于倩倩欠欠身子,笑道:“一路辛苦了,快进屋坐。”
进了田家客厅,果然装饰得十分精致。一组宽大的木沙发,前面摆着一条红木茶几,上面摆满了水果糕点。
刘田生请八爷师徒坐正中的那组沙发,自己坐到对面,笑道:
“这是瑞丽的细茶,我来煮。”
师父才介绍:“刘总在云南瑞丽做珠宝生意。”
刘田生一边倒茶,一边对一宁说道:
“混了半辈子一事无成。四十岁那年跟着一位朋友到师父那儿算了个命。
师父说,我这名字没有取好。我姓刘,谐音【牛】。牛怎么努力犁【田】也是为别人打工。”
一宁笑笑,他知道师父有时是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刘田生说:“我也知道师父是开玩笑。不过,师父真解释我这个名字,我觉得有道理。主要是这个【田】字,四方八面没个地方伸展出去。
都伸展不出,那就只能以田为生了。师父,您说是不是?我记忆力好,一点也没说错吧。”
八爷微微点头。
刘田生继续回忆往事:
“师父要我云南发展。原话是——既然田字不出头,你就要到边境上去,到边境上去,也许靠近出头。
我听了师父的话,真的就到最南面的瑞丽去了。在那边做跟人做小生意,后来就赌石,渐渐生意就做开了。”
刘田生一边介绍,一边端起一杯茶,说道:“来,师父,我先敬你一杯茶,等会再敬酒。”
师父与刘田生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笑道:
“当时,我还有一半没有说出来。”
刘田生说:“还有一半?”
八爷放下茶杯,笑道:“我只说了【田】字。没有说【生】字。生字是【牛一】。这个【一】就是边境。
你到边境,那边什么生意都有,我怕你沾上【黄赌毒】,所以专门叮嘱你,这三种做不得。但你还是染上了【赌】。
不过,赌钱可不行啊,赌石呢,你是靠师父带出来的。这次来,我也是有用意。你十年财运走得差不多了,以后就专心做茶叶生意。”
刘田生站起来,双手作揖,说道:
“师父放心。从去年起,我就一心做茶叶生意。其中在云南也请了一个大师看了。他的说法与您的说法一模一样。
那个大师也很有名气。姓董,人称董先生。”
一宁心中大吃一惊,问道:“那位董先生前额秃了,下巴有一抹长须?”
刘田生说道:“对对对,听说名气很大。”
一宁问:“现在在云南哪儿?”
刘田生说:“我也不知道,他在瑞丽停了两天,我也是一位朋友介绍去找的他。”
一宁若有所失。
八爷说:“这位董先生和我也有过交往。他确实厉害。所以,你做茶叶生意倒是一条出路。”
刘田生问:“这个有讲究?”
八爷说:“你不说做茶叶生意,我没想到,一说做这个生意,我就想起来了。”
“您想起了什么?”
“你姓刘,【刘】字,旁边是一个【利刀】。这茶嘛,是越摘越有。收割一遍,一茬一茬地生长。这个产业你可以做。”
一宁一路上也学了不少的测字学问。突然冒出一句:
“你赌石和种茶都符合你名字中那个【田】字。”
这下,连八爷也看着一宁。
一宁说:“【田】字不出头,只能从里面掏东西出卖赚钱。赌石是从石头里面掏玉。种茶业也是从茶树里面掏茶叶。
二者都是从里向外掏。”
八爷一听,心中一惊,这小子学了一段时间,竟然想得比自己还深刻,立即向刘田生解释一亮的这番话。
连比带划,刘田生理解了,双手一拍,笑道:
“你们师徒俩这个说法,真的是全部吻合上了。”
说完这句,刘田生的手机响了,他走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八爷对一宁说:“不错,摘了一遍又一遍,从茶树身上向外掏嫩叶,既符合【生】字,又符合【田】字。”
刘田生接完电话,过来问道:
“师父,有几个朋友十分仰慕您,晚餐想请您到【碧云顶宴】吃个便餐,行吗?”
八爷点头道。
刘田生十分高兴,立即回电话去了,从厨房出来的于倩倩对八爷说道:
“师父,马上就可以吃了。正在炖您最喜欢吃的乌龟黄豆汤。”
一宁掏出手机一搜。才知道【碧云顶宴】是本地一个特色酒家。这个【顶】字,是酒楼办在山顶之上,还是顶级佳肴?
一宁不得而知,心想,师父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