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谢思雨刚才的这一系列实验,林一航已经明白了谢思雨的意图:“谢医生说的没错,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凶手在泼洒汽油的时候,时间很紧迫,而且根据着火点的位置可以看得出,两个人离的距离又非常的近。因此,在泼洒的过程中,凶手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被溅上汽油,特别是双手的部位。
凶手在这种情况下将何丽娜点燃,突然喷出的火焰也会反噬凶手。
凶手的身上,特别是手臂的位置会被汽油烧伤。而刚才,谢医生仔细地检查过张晓波的手臂,只有一些摩擦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烧伤。
这就说明张晓波并不是杀害何丽娜的凶手,他对我们警方撒了谎。”
经过林一航这么一解释,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时间和空间都非常有限的情况下,凶手又是紧贴着何丽娜点燃了汽油。因此,凶手一定会沾上汽油,同时被何丽娜身上的火焰反噬。
此时,虽然是冬季,但作为南方的海淀城市,很多人还穿着短袖,天冷的时候,最多也就穿件衬衣。所以,一旦手臂上的汽油被点燃,是一定会烧伤手臂的。
之前,由于是张晓波主动承认了命案,所以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张晓波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所以并没有考虑这些细节。
幸好谢思雨观察事物细致入微,通过张晓波的描述,确定了案发时凶手与被害人之间的位置关系,进而推断出了凶手在泼洒汽油的时候,不可避免得要溅在自己身上一些。
而凶手又在与何丽娜距离极近的情况下,点燃了何丽娜身上的汽油。
这番操作必然会将凶手身上的汽油也点燃。因此,凶手的手臂一定会被烧伤的。
“哇,这案件真是太复杂了,我原以为到了张晓波这个地方,就应该终结了,没想到背后还有隐情呀!”顾佳佳皱着眉头感慨道。
“是啊——,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顾佳佳的观点。
“谢医生,如果张晓波并不是杀害何丽娜的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胖子望着谢思雨问道。
谢思雨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恐怕只有张晓波才知道这个答案吧。”
当天夜里,张晓波再一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这一次是由谢思雨亲自来审问张晓波。
当张晓波看到对面的审讯人员是谢思雨时,他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惶恐不安的神情。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但仍旧被嗅觉敏锐的谢思雨捕捉到了。
从张晓波这个不易察觉的眼神中,谢思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张晓波并没有向警方说实话。
“张晓波,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又把你带到审讯室吗?”谢思雨问道。
“不知道。”张晓波摇摇头回答道。
对于张晓波的否认,谢思雨并没有直接揭穿,而是突然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张晓波,你应该很爱你的姐姐张晶晶吧?”
这个问题的确让张晓波有些始料未及,她不由得抬起了头,两眼充满迷疑惑地望向了谢思雨:“谢医生,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也挺为你姐姐惋惜的。一个风华正茂的准大学生,她原本应该拥有美好的前途,可是却因为何老太太的恶意敲诈,导致她的人生在最为灿烂的时候突然凋零。
你能为你的姐姐挺身而出,这足以证明你是非常爱你姐姐的。”
谢思雨的话,立刻引起了张晓波的共鸣。他的眼眶立刻变得湿润起来:“我小时候几乎都是由姐姐照料带大的。
我们姐弟俩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只可惜——,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她那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你就酝酿着替姐姐报仇?” 谢思雨问道。
“是的。”张晓波砸吧了砸吧嘴,然后轻声问道,“谢医生,这些我都已经在之前的审讯中交代过了,你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我发现你虽然有报仇之心,但你却未必有勇气去实施这个复仇计划。”
“谢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晓波不解地问道。
“通过这段时间,我对你的观察。我发现你的眼神中除了恐惧之外,更多得是懦弱。我是犯罪心理学专家,我曾经见过许多的连环凶人犯。这些连环凶人犯都有一个共同特质:那就是他们的眼神都非常的坚定和凶狠,即使是在面对警方时也不会变得懦弱。而你的眼神中并没有这些特点。”
“谢医生,你——你仅凭眼神就来判断我不是连环杀人犯,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一个人内心的情绪会通过眼神流露出来。”谢思雨解释道,“当然,寻找罪犯的心理痕迹只是办案过程中的一个环节。我们也找到了相关的证据。在何丽娜那起案件中,由于起火点处于转角楼梯口,那里空间非常有限。凶手又是在短时间,将汽油泼洒在被害人身上。因此,真正的凶手在点燃何丽娜的时候,自己的身上也着火了。经过我们的不断推演,凶手的身上,特别是手臂的位置,会被火焰烧伤。
而你的手臂却并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这就证明你根本不是杀害何丽娜的凶手,你是有意替别人承担这个罪名。
我们今天晚上审讯理,就是想知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谢医生,这可是死罪啊!我凭什么会去顶罪?”张晓波问道。他虽然尽量保持着镇定,但谢思雨还是看出了张晓波眼神中的慌乱。
谢思雨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声:张晓波虽然二十岁了,但其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孩子。
“那是因为你很绝望,随着你母亲,以及姐姐的离去,你已经有了厌世的情绪。你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又缺乏自杀的勇气。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就可以解脱了。”谢思雨说着,从包拿出一叠资料,“这是从你们大学心理辅导站反馈回来的资料。在大学期间,你曾经割腕自杀,但伤口很浅,只是非常表层的一道,这就说明你没有足够的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你在对学校的心理老师讲述时也承认,自己很想自杀,但没有勇气对自己下手。还说如果有人能帮助自己结束生命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