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谢思雨的话，张晓波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很多时候，张晓波自己也明白，他的性格很像母亲蒋春梅，有些懦弱，有些胆怯。

    谢思雨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个人和你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否则你也不可能替那个人揽下死罪。”

    谢思雨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死死地盯着张晓波，她发现张晓波在听到自己这番话的时候，情绪发生了明显的波动。张晓波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中，闪烁出了炯炯的光芒。这明显是心里出现巨大震荡时才会有的表现。

    “张晓波，那个人究竟是谁？”谢思雨再一次问道。

    此刻，张晓波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惊愕期，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他看了一眼谢思雨，然后垂下了脑袋，从此之后再也不说话了。

    “张晓波，你不要用这种沉默的态度来对抗警方，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林一航在一旁敲着桌子说道。

    张晓波还是没有说话。

    谢思雨同样没有再继续提问，因为她知道一个决意替别人顶死罪的人，他是轻易不会将对方出卖的。那个人对张晓波来说一定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因此，张晓波愿意为那个人而死。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谢思雨也意识到张晓波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人。

    这类人感情非常得细腻，他们不喜欢表达，大多数的时间都生活在自己情感的小圈子中。但他们这种人又往往非常的重情重义，只要别人给过他一缕阳光，他便会用毕生的光辉去报答对方。

    更何况张晓波原本就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

    张晓波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当他被警方抓捕之后，竟然替那个真正的凶手承担了所有的罪名。

    幸好，谢思雨在指认案件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瑕疵，并通过案件模拟证实张晓波并不是杀害何丽娜的凶手。

    不过，对于这个发现，谢思雨在某种程度上是感觉非常内疚的。无论是眼前的张晓波，还是那个幕后的真正凶手，他们只是压抑久了被迫杀人。如果没有何老太太那一家人的咄咄逼人，张晓波，以及那个真正的凶手都是这个社会上充满爱心的好人。

    某种程度上，谢思雨其实并不想继续深挖下去了。可是，出于对法律公平正义的考虑，谢思雨还是决定要将那个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张晓波，你的沉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样只会加重你的罪行。警方既然能够找到你，那么也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幕后的真正凶手。”林一航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

    然而，等待林一航的仍旧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看到张晓波已经铁了心，要与警方对抗到底，林一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与谢思雨一起朝审讯室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谢思雨即将走出审讯室大门的时候，张晓波突然开口，对着谢思雨说道：“谢医生，就这样结束不是挺好的吗？”

    谢思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迈步走出了审讯室。

    谢思雨回到办公室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警局。她已经隐隐感觉到那个真正的凶手与张晓波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所以她决定认真地再查一遍张晓波所有的社会关系网。

    谢思雨坚信凶手一定就隐藏在这些社会关系网络当中。

    林一航也没有离开，他决定陪着谢思雨一起加班。他们将张晓波所有的近亲属，以及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的相关资料，全部都打印了出来，然后仔细地筛选。

    大约忙了1个多小时之后，两个人同时在纸上写上了同一个名字，那就是张晓波的父亲——张京桥。

    “现在看来，这个张京桥具有很大的嫌疑。首先，从动机上讲，他的老婆和女儿都是因为何老太太一家人而先后惨死。身为父亲和丈夫，张京桥的内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只是因为张晓波的缘故，所以张京桥一直隐忍不发。

    当张晓波突然从大学休学回来，去周洪波的烧烤摊上打工开始，张京桥就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是要替他的姐姐和母亲报仇。

    张京桥当然不能够坐视自己的儿子沦为杀人凶手。但他也深知自己无法劝说儿子，所以他只好抢先一步，杀掉的那些人。

    而他的儿子张晓波最终也知道，人肉烧烤系列杀人案的真正凶手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当张晓波被我们警方抓捕之后，他一口就将所有的罪名全部承担了下来。

    毕竟血浓于情。

    张晓波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老父亲被判死刑。

    而从作案时间上讲，根据我们前期的调查结果，张京桥最近两个月都没有去学校上课。他向学校请了长假，理由是自己身体不舒服。

    而在这两个月当中，张京桥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始终都是一个人独自猫在房间里面。所以，他拥有作案的时间条件。”

    听了林一航的分析，谢思雨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张京桥的嫌疑最大，明天我们就去一趟张京桥家。如果他的手臂被烧伤的话，那么凶手必定就是张京桥无疑。”

    第二天一早，谢思雨和林一航驾驶着黑色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地又来到了张京桥的家里面。

    没想到敲了半天门，却始终无人应答。

    就在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谢思雨从楼道的窗户上看到了之前遇到的、张京桥的那位老邻居。此时，老太太正在楼前的花园里散步。

    谢思雨和林一航急忙跑下楼。

    谢思雨跑过去问道：“老人家，您好，还记得我们吗？”

    “哦，你——，你是谢医生吧？”

    “哎，是我！我们来找张教授。可是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答，你知道张教授去哪里了吗？”

    “昨天晚上，张教授心梗发作了！我看到救护车把他给拉走了！”老太太回忆道。

    “啊，张教授心梗了？”谢思雨有些惊讶地喊道。随即，她就想起了上次与张京桥对话时，张京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是不停地揉搓着胸口的位置。看来张京桥的心脏早就有毛病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这一系列事情的刺激，他终于顶不住发作了。

    “是哪家医院呀？你知道吗？”

    “嗯——，好像是w市第二医院的急救车！”

    “谢谢你啊——”谢思雨感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