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秦姝心下一惊,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重活一世。
她乌黑清湛的美眸,沉沉地看着克莉丝,不动声色地问:“哦?我怎么听不太明白,我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克莉丝抬起枯瘦的手,挽起耳边的发丝,声音和蔼。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跟我的安吉拉一样。”
秦姝的鼻息呼气轻了几分。
拿她跟死人作比较,这样真的合适吗?
说话也神神秘秘的,让人听了,心下也不太舒坦。
秦姝深呼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问:“您究竟想要说什么?”
克莉丝眼含笑意,由上而下地打量着秦姝:“我知道,你死过一次,跟我的安吉拉一样,我能看到亡魂,还能跟他们对话。”
秦姝笑了,笑靥如花,语气玩味地问:“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却说我死了,这话不觉得很矛盾吗?”
克莉丝苍白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执着地说:“我能看出来的,我知道你不一样。”
秦姝心有点乱了,好脾气地问:“那您说说,我什么时候死过一次?”
没人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白皙指尖微蜷轻颤。
克莉丝沉默许久,缓缓摇头,懊恼地说:“我不知道。”
秦姝憋在胸腔的那口气,缓缓吐出来,眼底浮现出不甚在意的淡然笑意。
她走上前,把克莉丝乱动时,有些歪斜的银针固定了一下。
“您累了,应该闭眼休息会,半个小时后起针。”
秦姝没有把克莉丝的话放在心上。
能跟鬼神沟通?
哪怕秦姝重活一世,也不认为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在她看来,克莉丝就是病得太重了,陷入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还没走出来。
秦姝对鬼神之说,一向是敬而远之,既不去接触探究,也不会发表任何反对论。
克莉丝忽然一把握住,秦姝纤细白皙的手腕,语气无比认真地说。
“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看到你,就会想到我的安吉拉,你身上有跟她一样的气息。
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我的安吉拉就是把秘密告诉了别人,才会溺水死掉的。”
秦姝感受到克莉丝攥着她手腕的力度,眉心微蹙,低垂着眼睫轻颤。
她声音很轻地问:“你的安吉拉有什么秘密?”
克莉丝眼睛里泛起浓重的悲恸,哭腔着说:“安吉拉是带着记忆来的,她告诉我,在天上可以选择自己的妈妈,她很喜欢我,所以才会做我的女儿。
可是她把这话告诉了别人,还说了很多很多……这件事传开了,没过多久,我的安吉拉就没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克莉丝难过的哭起来。
她握着秦姝手腕的手,力度也骤然松懈下来。
秦姝压下心底涌起的惊讶,默不作声地瞥了克莉丝一眼。
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好,又或者是真的有未知的玄学存在。
重生回来的秦姝,从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与她日渐亲密的谢澜之。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克莉丝的手背:“闭上眼休息会,你很快就会好的。”
今天发生的事,秦姝只当是对未来道路的警告,不能去深究。
否则她的世界观,人生观都将崩塌。
秦姝看着哭累了,缓缓闭上双眼的克莉丝,眸底闪动着幽暗不见底的光芒。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可施针救人,亦可轻易夺人性命。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委屈自己,除了力所能及的弥补前世遗憾,最大的希望就是,与家人一起寿终正寝。
至于其他的……不必给自己添加太多负担。
半个小时后。
秦姝把克莉丝身上的银针取下来,对方没过几分钟就醒了。
克莉丝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女:“你是谁?”
秦姝眸光绽放出异样情绪,嗓音清冷地问:“你还记得跟我说过什么吗?”
克莉丝茫然地摇头,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似是在寻找什么。
过了片刻,她对上秦姝充满探究的盈盈美眸。
“我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秦姝望进克莉丝澄澈的眸底,抿唇笑了:“没有,您是位非常有修养的女士,并没有恶言相对。”
克莉丝对上她不达眼底的笑意,疑惑地问:“真的吗?如果我有说什么不好的话,请你一定不要介意,我似乎丢失了一些记忆。”
她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拍了拍有点混乱的脑袋:“我的头有点痛,思绪也很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秦姝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那些记忆也许并不重要,人生要朝前看。”
克莉丝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我很喜欢这句话,它很棒!”
秦姝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你的丈夫跟儿子在外面,我去喊他们。”
她离开没多久,总督与劳伦斯神色激动地走进房间。
秦姝与谢澜之则回了卧室,把客卧交给佣人守着。
*
卧室。
秦姝刚走进房间,就被谢澜之从身后搂住,盈盈一握,柔弱无骨的腰肢。
谢澜之垂眸,打量着秦姝紧绷的小脸:“阿姝,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秦姝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清冷妩媚的脸庞洋溢着笑容,身体放松地倚在谢澜之,很有力量且充满安全感的怀里。
她的身子已经习惯性的选择依赖谢澜之,在胸腔保持理智跳动的心,永远无法敞开心扉。
谢澜之把秦姝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蛊惑人心的温柔嗓音响起。
“累了就休息会,需要什么补药,我让人尽快给你安排。”
“好——”
秦姝转过身,搂着谢澜之的腰,撒娇道:“真的好累,你抱我去休息。”
这般投怀送抱的福利,谢澜之自然不会拒绝。
他抱着身体轻盈的秦姝,把人很轻地放到床上,拉起见证他们昨晚荒唐的被子给秦姝盖上。
“睡吧,我守着你。”
“嗯——”秦姝低低地应了一声。
本森跟劳伦斯,是在一个小时后,带着失去记忆,神志恢复正常的克莉丝离开。
他们临走前,想要对秦姝当面致谢,被谢澜之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当晚。
秦姝整个人都陷入萎靡状态,身体明显虚弱不少。
谢澜之抱着浑身无力的秦姝,心疼地哄她吃补药。
“阿姝,再喝一口,喝完给你吃糖。”
秦姝偏过头,眼睛泛光:“真的好苦,苦得我心都涩涩的。”
谢澜之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学着秦姝娇声娇气地哄人:“不吃补药,你的身体怎么恢复?乖,再喝几口。”
平日里气度矜贵、杀伐果断的人,一旦温声软语,试问谁能抵得住?
反正秦姝很没出息的,被哄的又喝了几口补药。
就在她实在喝不下去,委屈得眼冒泪光时。
谢澜之把剩下的半碗汤药,灌到自己的嘴里,倾身靠近秦姝……
苦苦的药,被别出心裁的方式,渡入秦姝的腹中。
她的味觉失灵了。
半碗药喝完,没有尝出味来。
秦姝抹了抹唇角的褐色中药,似嗔非嗔地瞪了谢澜之一眼。
“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差点呛到!”
“下次我注意。”
眉开眼笑的谢澜之,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姝蓦地红了耳根:“还想有下次?你想得美!”
谢澜之挑眉道:“明天你乖乖喝药,我就没机会了。”
秦姝想到苦到舌发麻的补药,顿时皱起一张小脸。
“不理你了,睡觉!”
谢澜之含情的温柔眼眸,凝视着傲娇的秦姝,唇角勾起宠溺纵容弧度。
他揉了揉秦姝的后脑勺:“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这一晚。
秦姝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她刚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站在屋内,手里端着药碗的谢澜之。
男人身躯高大修长,宽肩窄腰,腰身劲瘦,浑身上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美与威严帅气。
如果谢澜之手里没有端着药碗,秦姝说不定还会多欣赏一会,这般醉人心扉的男色。
秦姝一看到熟悉的药碗,转身就往浴室冲去。
“阿姝,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吩咐厨房每天多熬几副药,什么时候你喝了,什么时候停止熬药。”
身后传来男人悦耳动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美好。
秦姝触碰在浴室房门的手,就这么堪堪停住了。
她鼓着一张气愤的小脸,眼神很凶地瞪着谢澜之。
“你也太败家了!这药很珍贵!”
谢澜之手很稳地端着药碗,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朝秦姝走去。
“再珍贵,如果不进你的肚子,都没有丝毫价值。”
“……”秦姝有被哄到。
可她不甘心就这么顺了男人的意,磨着牙说:“嘴上说的花言巧语,也不见你前两天有心疼我。”
谢澜之眉梢轻挑,语调拉长而缓慢:“那是闺房之乐,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他把药碗递到秦姝的嘴边:“乖乖喝药,喝完我们下楼吃早饭。”
“不喝!”
秦姝傲娇地扭头,眼尾余光却悄悄打量着谢澜之。
眼见男人端起药碗,又像昨晚一样往自己嘴里灌,秦姝连忙伸手去阻止。
“我喝我喝!你别乱来!”
可惜,为时已晚,谢澜之已经喝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