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再看向此时已然哭晕在另一个丫鬟怀中的柳姨娘,他咬了咬牙,豁然起身,大声吩咐道:“来人,尽力去寻大公子,若能找到些许尸身,便将他重新安葬。再派人送柳姨娘回府。”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轿子走去,乘上轿子便回府而去。
柳姨娘虚弱地靠在丫鬟怀中,眼眸微微睁开,目光死死地盯着柳公权离去的背影,那眼中嘲讽之意甚浓。
………
柳向东的院子里,柳向东今日状况好了许多,正被下人搀扶着,拄着拐在院中慢慢行走。那大夫之前就交代过,得适量活动,不然腿骨容易长歪,只是往日里他疼痛难忍,实在没心思顾及这些。
今日难得清闲,便由着下人扶着在院里活动。忽然,听闻院外传来下人的高声通报:“奴才见过老爷!”
柳向东赶忙望向门口,心中一喜,随即便屏退了身边的下人,拄着拐,一瘸一拐地朝着柳公权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期待,开口问道:“父亲,今日怎得有空来看儿………”
“啊,父亲!”
柳向东毫无防备,被柳公权一脚踹翻在地。跌倒之际,他不慎撞到了伤腿,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疼得柳向东声音发颤,高声痛呼起来。
柳公权见此,终于想起儿子身上还有伤。他嘴唇微微颤了颤,神色有一瞬松动,可瞥见附近下人众多,顾忌着面子,终究还是咬咬牙,把到嘴边的关切咽了回去,再次收定神色,端起了威严的架子。
身旁一众下人见状,瞬间“哗啦”围跪了一地。柳向东的小厮也跟着跪在地上,瞧见自家公子这般惨状,壮着胆子抬眼瞅了瞅老爷,就见老爷满脸怒容,不见丝毫心疼之色,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下哪还有胆子上前搀扶?
柳向东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收住声。他就这么半撑着身子,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目光直直地看向柳公权,眼里盈满了不可置信,颤抖着开口道:“父亲,儿还伤着呢,您这是为何?”
“莫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儿子!”柳公权怒声喝道。
柳向东懵了,仿若没听清这话,呆愣片刻后,再次重复道:“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父亲,您这是何意?”
柳公权本瞧他痛成那般,心里已泛起几分自责,此刻见儿子被自己拆穿计谋,眼里却毫无惧意,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蹿升。
他闭了闭眼,强压怒火,伸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啪”地一声,狠狠摔在柳向东面前。
“你仔细瞧瞧,这是何物?”柳公权面色阴沉地说道。
柳向东满心不解,本能地想伸手去接,哪料到那物径直摔在他面前,伴随着一声清脆声响,掉落在地的玉佩已然摔成了两半。
柳向东身子猛地一僵,扭头用眼神狠狠瞪向小厮。
小厮会意,赶忙跪着上前几步,从地上捡起柳公权扔过来的物件,递到柳向东面前,同时不动声色地伸手扶着柳向东,以防他以手撑地不稳而摔倒。
柳向东迟疑片刻,缓缓伸手,终是接过小厮手中之物。待看清那东西的刹那间,他心头一沉,只觉得喉咙发干。
其实在柳公权将东西扔过来时,他便隐约瞧出了是何物,只是心中还有几分不愿承认。此刻东西实实在在攥在手里,又见柳公权满脸盛怒,回想起父亲方才所言,他怎会还不明白——自己分明是被人算计了。
此刻的柳向东狼狈至极,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本就身负伤势的他,脸色愈发煞白如纸,额上沁出细密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他紧攥着手中物件,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整个人似坠入冰窖,寒意彻骨。
周围下人噤若寒蝉,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死寂般的沉静中,柳向东仿若陷入魔怔,嘴里不停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声音起初还带着几分犹疑、不甘,到后面音量渐高,几近失控,在这空旷的院子反复回荡。
柳公权见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入冰窟。他只觉喉间似乎被什么噎住,满口腥甜。
前几日,在长子被发现落水之地,有人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那些痕迹通通指向在府中养病的幼子。可柳公权打心底不愿意相信此事,他想着长子既然已经死了,这事便让它过去算了。谁能料到,幼子竟然这般狠心毒辣,害死兄长还不算,竟然还掘了坟。他们可是亲兄弟啊,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怨,能让他恨兄长恨到如此地步?
“你还有何话可讲?”事到如今,柳公权竟似失了语般,满心愤怒、失望与难以置信交织,嘴唇微微哆嗦,憋了半晌,最终也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柳向东闻言费力地抬起头,满眼急切地看向柳公权,声声呼喊:“父亲,父亲!我没有,您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我没有残害兄长,父亲你信我!”
柳公权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见他时至今日居然还毫无认罪之意,口中净是辩解之词,心中失望至极,他一甩衣袖,转身便朝院外走去。同时,不忘向身旁管事吩咐:“传我命令下去,明日一早,派人送少爷去祖地。”
“不,不可,父亲!”柳向东顿时急了,心急如焚下顾不得腿上伤痛,想追赶上去。奈何腿伤作祟,试了几次都未能起身,最终被管事挥手招来的院中护卫强拉着进屋中。
待出了柳向东的院子,柳公权仿若脱力,“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管事见状,大惊失色,瞬间慌了神,赶忙上前扶住他,声音都变了调,急切喊道:“老爷,你怎么样?快传大夫,快去传大夫过来!”
书房中,大夫过来看过之后,开好药方,仔细叮嘱一番才转身离开。
管事连忙吩咐下人去煎了药过来,还不忘扶起柳公权,给他顺气。“老爷您注意身体,日后可不能这般动怒了。”
柳公权未回应他,只听的院外吵闹声不断,拧了拧眉问:“可是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