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双眼圆睁。
程欣…程越?
一个,是程欣还是陈圆圆的好友?
另一个,是控诉程媛媛抄袭的博主?
夏清下意识想要开口追问,但忽然想到,自己之前曾经听贺景行医院的小护士闲聊时聊起过程越。
听说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后来一直在国内一家有名的美术学院念书。
在他的画刚火的时候,因为他本人的长相也极为优越,在一众女粉丝的追问下,也明确回答自己并没有女朋友,也顺便说到他是家里的独生子。
也许是巧合?
但看陈圆圆的此刻望着自己的态度,似乎…又不是这样。
夏清思忖着,半晌,皱眉开口:“你想说什么?”
正在此时,坐在教室内的程欣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
就在看见后门玻璃窗里陈圆圆的脸时,表情瞬间僵硬。
似乎没有想到陈圆圆已经回到画室。
嘴唇嗫嚅两下,随后抿成一条直线。
握着画笔的手收紧,瞳孔瞬间放大,最终还是扬起一抹笑,僵硬地朝着两人的位置挥了挥手。
陈圆圆也挥了挥手,随后平静地收回目光。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局促不安的扣在身前。
“夏老师…我不知道,但是…这太巧合了不是吗?”
陈圆圆垂着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划过的波光。
“其实我知道的…网上的事情发生后,我也曾经彻夜不眠的看了程越的所有微博,和他跟粉丝的互动留言。”
“他和程欣…都是独生子…”
“但是…但是…”
陈圆圆说着,扣在身体前方的手不断搅动着。
最终像是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夏清。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他们都姓程?偏偏…程越发的每一幅画,都是我提前给程欣看过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夏清望着她,须臾,才轻轻吐出一句话。
“刚刚你对我说,最新的画你也拿给程欣看过,是你发在我手机上的那幅画吗?”
“……是。”
“你是故意给她看的吗?”
陈圆圆的眸子晃了晃,对上夏清那双淡漠的眸子。
有一瞬间,陈圆圆竟以为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
只晃神片刻,陈圆圆才肯定道:“是。”
走廊上一片寂静,尽头只有那一扇孤寂的窗。
陈圆圆背对着窗户,阳光打在她的后背,她的面上一片阴影。
夏清站在她的对面,正对着那扇窗,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色的光。
淡漠的瞳孔定定地看着她。
好一会,才长长叹一口气。
怜惜的摸了摸陈圆圆的脑袋。
“我知道了。”
随即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走吧,我们去接水。”
陈圆圆一怔,看着夏清的身影,紧走两步,跟上夏清的身边。
似乎是在纠结剩下的话,说的很是吞吞吐吐
“老师,我…如果…如果程越接下来真的发布了跟我一样的画,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你已经将程欣看做是中间人了,是吗?”夏清声音很轻,但很郑重。
“难道不是吗?这么多凑巧的事,我没办法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我明白,所以你主动让程欣看你的新画。”
夏清顿了顿,继续道:“但…如果他没有再继续发呢?”
陈圆圆的脚步一僵,似乎并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贝齿紧咬着下唇。
夏清垂眸望去,陈圆圆像霜打的茄子,垂着脑袋,手已经将水瓶攥的指节微微泛白。
叹口气,“圆圆。”
陈圆圆抬眸,无措的看着夏清。
“你好好上学,不要想这么多,这件事…交给老师处理,好吗?”
见陈圆圆的眼神有些波动,夏清又道:“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一定…不会要你背负着这样的名声去考大学。好吗?”
也许是夏清的眼神太过认真,陈圆圆愣了愣,眼中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随即很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移开,点点头,轻声道:“嗯,谢谢你…夏老师。”
*
一天的课程结束,夏清照例将画室用具规整好。
在走到陈圆圆的画板前,夏清停住脚步。
陈圆圆十分擅长用颜色、阴影去刻画人物关系和情感。
夏清想到自己在伦敦,借着沈思行的关系,曾经问过陈谦这幅画有什么意见。
虽然很快就被圆圆自杀的事搞得草草收场。
但她还记得陈谦对圆圆画的评价,“笔法稚嫩,灵气十足,幸运的是,她在画画上面十分有天赋,不幸的是,这样的天赋,需要从痛苦中汲取养分。画画就是这样,因为痛苦,才会拿起画笔。”
正想着,忽听身后一阵敲门声。
夏清从回忆中回神。
汪雪站在门口,见她转身,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咖啡。
“喏,现磨咖啡。”
夏清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缓缓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傍晚七点的现磨咖啡?”
汪雪嘟嘴,“尝尝嘛,我特意让裴子潇做的。”
夏清失笑:“他不是调酒师吗?改做咖啡了?”
“no no。”汪雪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一下,随后很是开心得意道:“他是我专属的,快,牙买加的豆子,轻烘焙,花果香,很好喝的!”
夏清看着汪雪巧笑嫣然的样子,就是一个被恋爱完全滋养的少女模样。
提起裴子潇,眼睛就笑的像一弯月牙。
失笑的摇摇头,“算了,我今晚要早些睡的…”
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
夏清手中的动作放慢下来,思忖片刻,开口:“小雪,你身边…有没有专业人士,就是可以调查两人之间关系的那种?”
汪雪皱眉,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当然没有,怎么?你要调查谁?”
夏清想了想,还是将今天下午陈圆圆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全盘托出。
汪雪呆滞地喝着手中的咖啡,听罢,不可思议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学生居然都这么…这么…”
想了半天,汪雪都没有想出来一个恰当的形容词,索性摇了摇头。
认真道:“这样的事,确实是要拜托专门人士调查的…但…我身边没有啊。”
见夏清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汪雪又连忙道:“不如我回去问下老爸好了!”
“可是…上次你不是说你爸爸并不想让你开这个画室吗?能行吗?”
“不知道…”汪雪看起来也有些惆怅。
“算了,这毕竟是我的画室!他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烦死他!”
两人正说着,夏清的手机铃声忽的响起。
“有电话,等下。”
夏清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窗户边。汪雪只看见夏清表情越发严肃,最后很是气愤地挂了电话。
“谁打来的?”
“贺景行。”夏清开始加快收拾的东西的速度。
汪雪揶揄:“哦对,你们说好了庆祝他转正,他已经到楼下了?替我也说声…”
“他没能转正成功。”夏清打断汪雪的话。
“啊?”
“说是被举报了。”
“举报?谁啊?”
夏清抿唇,怒火已经双眼占据。
“他说…可能是沈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