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刚想抬头看过去,就被陆欢抓住了手臂:“别抬头!”
等骡车驶出了茶楼的视线范围,陆欢才松开手,目光略带几分欣赏:“小伙子很机警嘛!”
高衍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上扬:“那肯定了,当初我参加民壮训练的时候,那时的教头可是想推荐我参军呢!”
“那你当初为什么没去?”
高衍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母亲说家里的活没人干。”
陆欢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握住他的手臂,在一旁陪着他。
脸上的情绪只延续了几息,高衍勉强扯出一抹笑:“不用担心我,我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并不代表不伤心,好在我身边已经有你了。高衍覆上陆欢的手,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只是柔夷还没有在手心焐热,陆欢指着高衍身后,对石谷喊了一声:“停车!”
“怎么了?”高衍回头,发现他们现在正在燕京城最大的医馆,济民堂的门前。
他略带担忧地问道:“欢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欢前世就有些月事不调,每到那几日小腹就有些坠坠的不舒服。李氏从来不会教她这种事情,还是后来在金陵的济民堂才诊出来不妥。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一连三次伤身,病情拖得太久了。若不是后来服用了灵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她对高衍摇摇头,说道:“最近天凉,我总感觉手脚发凉。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高衍以为陪陆欢进去看看,是她看大夫,自己站在一旁等候。
没想到两人进入诊室之后,陆欢直接大力将高衍按在了圆凳上,完全站不起来。
“欢儿,别闹了!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看大夫!”
罗老大夫看着这一对奇怪的小夫妻,脸顿时板了起来:“医馆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
陆欢赔着笑脸,解释道:“老大夫,您别听他的,男人就是死要面子。”
她弯腰凑在高衍的耳旁,小声威胁:“你之前说的,都听我的?”
高衍顿时像是霜打了的小白菜,蔫了。
罗老大夫搭上高衍的手腕,翻了翻眼皮,看了一眼高衍,又看向陆欢:“哪里不舒服?”
陆欢抢话道:“他平时总是吃不好,还负重劳作!”
“让他自己说!”
陆欢只能闭上嘴,悄悄在高衍身后捅了捅他。
高衍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拼凑出来两点。
罗老大夫捋着斑白的胡子,说道:“还是年轻,不知道保养,等你老了,经络瘀阻,可有得你受呢!”
“这么严重啊!”
罗老大夫“嗯”了一声,在纸上刷刷写下一个方子,递给高衍,然后对陆欢说道:“坐下!”
陆欢的毛病也不小,这下夫妻俩都老实了,拿着两张药方去柜台抓药。
走出济民堂,两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实,特别是陆欢。
她没想到,只是碰巧看到济民堂的招牌,顺道进来走个过场。不管两人有什么毛病,之后回去用灵泉调养便是,怎么就一人抓了五副药呢?
高衍拎着两大包药,看了一眼天色:“欢儿,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明日我再出门给你买马车!”
陆欢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大包小包出的村子,回来时也是满载而归。
经过村中心,天正好刚刚擦黑。村民忙碌了一天回家,刚巧碰上高衍夫妻俩。
他们的眼睛不停地在三口木箱子上打转,只差伸手掀开盖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
有那好事的婆子,直接开口问了:“阿衍媳妇,娘家这是送了什么回礼啊,装了三口箱子!”
陆欢偷偷捏了高衍的手心一下,回答道:“都是一些以前做姑娘时穿的衣服,嫁妆里不能带这些旧衣服,这不回门一趟,正好带回来。”
“哎呀!怎么还这么老些药啊!你们才成婚三天,这是谁病了啊?”这次大呼小叫的,也是高家的媳妇。
一向和周氏关系不好,看高衍他们都是瞪着眼睛打量,一下就发现了箱子中间藏着的药包。
高衍刚想开口,就被陆欢拦住了。
她笑眯眯地回答道:“之前夫君存冬天用的柴火,有些伤到了筋骨,有劳婶婶关心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多存点柴火准没错!”
“说的正是啊,族长都说今年格外冷呢!不行,这一茬青菜种完,我就带着家里的大小伙子们出去找柴!”
“我们去四哥家借骡车,去燕山上找!”
话题很快就被带偏,那妇人还想问些什么,石谷看准机会,赶着骡车一溜烟跑了。
气得那人在骡车后直跺脚,还朝他们的方向呸了好几口。
陆欢转回头,问高衍:“那是谁啊?看上去挺眼熟。”
“那是八伯娘,和母亲一向不对付。你要是出院子碰到她,千万要小心。”
陆欢眼睛笑得弯弯的:“怎么,她难道还会打我不成?”
高衍想抚摸一下她的眉眼,但周围有不少人家,实在不适合做这样亲密的举动,只能拉着她的手。
“那倒不会,但是我担心你会吃亏。”
陆欢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真遇上了,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看着骡车上搬下来的三口大木箱子,周氏的眼睛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去哪疯玩去了?家里的活不做了吗?等着我这个婆母伺候你们?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陆欢脸上换上标准的微笑,随手打开一个木箱子:“这里面都是我的旧衣服,这次回门正好带过来,就不用花钱做衣裳了。”
她又从骡车上拿出两串药包:“今儿回来时,正好路过济民堂,就进去请了平安脉。没想到夫君的身子有些不好,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婆母,大夫可是说了,夫君这是气血不和,又负重劳作。年轻还好,长此以往,以后年纪大了可是要遭罪的!”
说着,陆欢开始默默抹眼泪。
眼见着院外又要聚过来好些人,周氏感觉自己像是干坏事被人抓个现行,偏偏她还什么也没干,冤啊!
“哭什么哭!我不过就是多问了几句,你怎么就哭上了!”
陆欢抹了抹眼泪,唯唯诺诺道:“老大夫说了,夫君这些天不能干重活,我就是心疼夫君……”
“他不干谁干!难道要我这个当婆母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