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指了指周氏的身后:“家里买了四个下人,弟妹也带来两个陪嫁丫鬟,还不够使唤吗?要不然明儿我进城,再买几个人回来,专门服侍您?”
“买什么买!都不用吃饭的吗?才嫁进来两三天,天天想往外跑,怎么当人媳妇的!我这个当婆婆的,日子都没你那么潇洒!”
周氏看着那几口大木箱就觉得来气,临走之前还踢了一脚,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陆欢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婆母,马上地里要补种土豆子,我在村里雇几个人帮忙,就别让夫君下地了!”
周氏走路的速度更快了,生怕陆欢向她要钱,心里同时也把陆如意骂了一顿。
都是她说陆欢带回来好东西,肯定要孝敬自己,这才巴巴地过来等着。
此时回过味来,这两小蹄子撕破脸,合着陆如意拿她老婆子当出头的梭子呢!
高衍带着石家父子,没两趟就将三个箱子都搬回了西厢房,听到陆欢这句话,脸上烧得厉害。
他都顾不得将骡车送到四伯娘家,快步将院门关上,小声抱怨道:“欢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你别老挂在嘴边。不然你信不信,明日村里就能传出不好听的话。”
这点流言碎语,陆欢还不放在心上。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嚷得全村的人都知道。
“怎么,村里还有什么你在乎的人?”
看着陆欢一脸调侃,高衍梗着脖子:“你不要乱说!除了你,我还在乎谁?”
噗嗤——
陆欢笑出了声,嗔了他一眼:“行了,快去还骡车吧!放过你了!”
没想到高衍却认真了,他先让石冬去还骡车,自己则跟在陆欢身后进了屋。
“欢儿,什么叫放过我!你可不能不相信我啊!”
陆欢转过身,盯着高衍的俊脸,严肃问道:“成亲那日,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看你都红了脸。以前就没哪个大姑娘跟你搭话,或是送你个荷包手帕什么的吗?”
高衍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都忘记了否认。
陆欢却误以为他默认了:“你都迟疑了,我看肯定有!”她一扭身,差点撞上屋子中间放着的木箱。
不知怎的,陆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睛也有些酸涩。
她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木箱:“连你也欺负我!”
她指的是地上的木箱,但高衍却以为陆欢在说自己,也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急忙道歉:“欢儿,都是我不好!我不是犹豫,我就是笨,没反应过来。你也知道我过去什么样子,哪有大姑娘愿意和我搭话啊!在路上走着,我也都避开她们!”
高衍说着,将陆欢的身子掰了过来,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一点点顺毛。
手掌的温度,在陆欢的肩头慢慢晕开。渐渐的,整个身子都不冷了。
她不老实地在高衍怀里动了动,喃喃道:“对不住……”
“让你有这样的感觉,肯定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直说便好,不要猜忌我,好吗?”
陆欢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看得高衍心疼坏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这下可好,不光胸前,高衍的袖子上也沾了不少泪痕。
“欢儿,你别光顾着哭啊!你好歹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高衍再怎么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陆欢这样伤心,也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
陆欢能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高衍,自己是重生的,也不能透露秦家夫妻未来的命运。就连交易系统里的三个好友,也不能倾诉。她担心说了,会让曾经的情谊变质。
只能又埋进高衍的怀里,寻找一丝温暖。
“我……我好想我娘亲和外公。”
高衍的手微微停顿,随后环上陆欢的腰:“我连亲生爹娘都没见过……”
陆欢的抽噎声戛然而止,她怎么忘了这事!
高衍很快调整了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欢儿,别难过了。他们在天之灵,一定希望看见你快乐地活着。”
这句话,何尝不是高衍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只要他还活着,就有一线希望,总有一天,他们终会团聚。
陆欢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又问道:“这些年你找过你爹娘吗?”
“那时候王朝初建,我出生的那年,草原人甚至还没被赶出燕京城。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又流往了何地?”高衍越说越绝望。
陆欢抬起头,仔细打量高衍的眉眼:“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草原人啊!当年捡到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包被之类的,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呢!
对了!秦伯接手的虽然不是锦帛方面的生意,但他爹曾经是外公身边的得力干将。只要见到实物,他就能说出丝帛的出处。”
高衍面露难色:“我曾听村里的婶子说过,当年他们捡到我时,包被的确挺特别。只是那东西被母亲收着,我曾经要过,她不给我……”
陆欢自信满满,保证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肯定能帮你把东西要回来!”
高衍想起她这两天,花钱大手大脚,急忙提醒她:“你可不要乱来啊!你也知道母亲那个人……”
“我明白我明白!”陆欢不要太了解周氏。
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连带着高曼婷那个小姑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把话说开,这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这样抱在一起好久了。
陆欢的小脸上泛着红晕,将高衍推开。看到他胸前那一片水渍,更加尴尬了。
“你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高衍嘿嘿笑着,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下里衣。
陆欢羞红了脸,抱着他的衣服向里屋走去,还没忘记叮嘱一句:“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好嘞!”高衍穿上平日里的麻布衣裳,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看到西厢房外依然封着的暖炕炕口,他想起来,陆欢早上还抱怨说天太冷,屋子里像是要结冰了似的。
他拿起墙角的铁钳,开始清理烟道。
往年还要过一阵子才需要做这些,但是谁让媳妇体寒,怕冷呢!
听到门关上了,陆欢从里屋探出头,确认房间里只剩她一人,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高衍说得没错,外公费尽心思筹谋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娘亲和自己能过得幸福。秦伯夫妻这时也活得好好的,没有被那些乱民害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很快到了用晚食的时辰。
尽管陆欢不想和周氏还有陆如意他们一起用饭,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