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木虽然在唐府时间很久,可一直在外面帮唐仁授做事。
外面人都晓得,张桐木是唐仁授在外面的一只手,专门在暗中做事,这些事情几乎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唐仁授在外面有很多只这样的手,因此远二郎也并不认得张桐木。
看来这次唐仁授是下定决心要“请”真金过去了。
张桐木当天撂下了话来,说道:“既然知道了我家主人是谁,你应该可以答应了吧。“
真金想了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呢?”
“世上的事情没有如果。”张桐木说。
“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唐仁授。”真金又说。
看真金直呼主人的大名,张桐木脸色有些难堪,不过还是平静地说道:“是,你说得没错,这世上确实没有第二个唐仁授,也不会有第二个唐仁授。但你是否想过,拒绝我家主人的邀请,可能会让你失去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
说到这里,张桐木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
真金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他又说道:“既然世上的事情没有如果,那么我也不会害怕万一。”
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容商量。
张桐木碰了钉子,离开了。
可接下来,这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张择端笑真金道:“这下戏要好看了,去的话,是羊入虎口。不去的话,是放虎遗患。难啊。”
“张大哥不要再说风凉话了,我这下算是踩在火口上了。”真金愁眉苦脸。
这时远二郎嘴里正嘟囔着:“这个老狐狸……”
远二郎心里明白,唐仁授这一招十分阴险,把真金收到府里,这就意味着,并不是外人打败了他的禁军。
不过之后,也不要想着飞黄腾达平安无事。真到了唐仁授手下,说不好什么时候,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置李真金于死地。
半晌,远二郎又说道:“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办法了。”
“你有什么法子?”张择端问道。
“这个靠山不可靠,那就找一个更大靠山。”远二郎说。
“你是说太子?”李真金问。
远二郎点了点头。
真金听了,不禁笑了。这让两人都十分疑惑。
张择端问道:“你笑什么?”
“如果太子真的也来找我,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把我推来推去,最后又没有了选择。”真金说完之后不再笑了,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悲凉。
是的,如果唐仁授真的抓着他不放,好像只能去找太子了。
浮萍一般,落叶一样,看似自由,但始终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风让它去哪便去哪。
朝堂之风,世间之风,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高兴时送往繁花似锦之地,愤怒时又抛入荒凉孤寂之境。
真金不禁想,难道我不过也是大自然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无力抗争,只能随波逐流。
张择端动了真金心里这一闪而过的悲凉,宦海浮沉,他是从浪里翻身出来的,他晓得,命运有时便是如此,没有办法选择。
真金一直没能做得了决定。
这夜像风一样说走就吹走了。
第二天一早,打火队大院的门口便聚满了人。
真金是被哄闹声吵醒的,他刚刚睁开眼睛,便闻到了呛人口鼻的口气。
打火人不怕呛,但是怕臭。
来到门口,他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泼上了粪水。
两个挑大粪的汉子正在门口厮打争吵,说话间,其中一个汉子又将另外那汉子的粪桶也踢倒了。
粪水四溅,顺着打火队的门口流进了里面。
这下热闹了,两个人争吵起来,谁劝也不行。
“你赔我的粪!”
“是你眼瞎,撞了我,要赔也应该是你要赔我。”
两个汉子又打起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一会,打火队的门全堵死了。
真金在一旁看着,事实上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定然是有人使坏。
这条街上从来没有人见过有这两个挑粪的汉子,再者他们个个是身强力壮,人高马大,想来不会干这种活计。
汴梁街头,挑粪的大多都是老丈,力气不够了,这才挑粪混口饭吃。
真金叹口气,心中无奈。
不出意外,这恐怕是就是张桐木指使的了。
蛇是引出了洞,可打蛇却不好打了。
俗话说,好汉怕无赖,说的便是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