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露正悠然地在家中忙碌着,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她疑惑地打开门,只见收发室的人带着一名邮递员递来一封电报,这让她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疑惑。
会是谁给自己发这封电报呢?
她满心狐疑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电报,目光落在发件人那一栏:“夏爱国?”。
她急忙展开电报,上面那简短而又震撼的内容映入了眼帘:“弟保及妻被人害亡!”
看到这几个字,夏露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呆住了,内心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她对于青山村的那个家并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但血浓于水,那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至亲啊。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童年,六岁时那噩梦般的场景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那时的她被家人无情地卖掉,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离开家里时的凄惨景象。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变得沙哑,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抖,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
然而,她的爷爷奶奶、父亲、姐姐、弟弟,还有众多族人都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哪怕走上前来安慰她几句,哪怕只是一个温暖的眼神,都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啊。
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她的母亲,连送她离开,让她看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那一刻,刚刚离开家的三丫头(那个时候她连名字都还没有),对这个家充满了痛恨,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
可后来,命运的转折让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得知父母把她卖掉,实际上是阴差阳错地给了她新生。
养父母当时是一对假扮恋人的地下党,为了能更好地隐藏身份,特意将家里没吃没穿的“三丫头”买来当成了女儿,也才有了 “夏露” 这个名字。
再后来,养父母也成了真正的恋人,结婚生子,而她也幸运地成了他们的长女。
解放后,夏露的养父母为解放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她也因此成了令人羡慕的红二代。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心智逐渐成熟,也开始理解亲生父母当时的无奈之举。
到了六十年代,国家经历了三年暂时困难时期,那时的她内心涌动着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回乡寻亲。
在养父母的帮助下,她终于打听到了亲生父母一家人的地址,也了解到了老家还有哪些亲人。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她满怀期待地给家里人写出一封信,并准备踏上回家看望家人的旅程之际,她的养母突然病重,这一趟回家之旅就这样无奈地搁浅了。
但她知道家里人一定过得十分艰难,于是心地善良的她还是给他们寄了一笔钱回去。
再后来,养母终究没能挺过去,而青山村的弟弟托人写信过来,说是农村里苦不堪言,两个弟弟都想请她帮忙在京城安排工作。
另外也提到了她的亲娘,说是已经疯了,嘴里经常念着三丫头。
要是不提亲娘,夏露还有回那个家那冲动,可当她看到亲娘的消息,她的心中又再生出了那股恨意。
养母的离世本就令夏露悲痛万分,可亲生娘家人这个时候却不思过去的错误,一见到自己有了出息,就只想着从她这里索取。
冷静下来的夏露与丈夫一番商量后,一致认为如果真的与这样一群亲人有过多牵扯,将来对自己的家庭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何况,夏露本来就对这一家人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因此,从那以后,她就毅然决然地不再与夏家人联系了。
没想到,这十多年又过去了,他们却还对自己没有死心,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家庭住址,给自己发了这封电报过来。
关于她弟弟夏德保,夏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比自己小两岁。
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弟弟出生之后,整个夏家人都把这个弟弟当成了宝贝疙瘩。
特别是弟弟满三岁后,夏露清楚地记得,她就成了家里那个最不受家人待见的人。
本来她上面就有两个姐姐,到她出生时,家里人是多么渴望能有个儿子啊,而当她出生之后,得知又是一个丫头,连带她的母亲都受尽了家里人的白眼。
她的上面两个姐姐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那名字承载着家人的期许与疼爱。
而她呢,却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自始至终都只是被简单地叫做三丫头。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她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弟弟的重要性。
当家里的日子愈发艰难,需要卖掉一个人来换取些许生机时,没有人犹豫,没有人怜悯,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那个被牺牲的对象。
她就像一件物品,被家人无情地推向了未知的命运。
今天她却收到了消息,当年那个总是挂着鼻涕、在她记忆中还十分稚嫩的弟弟,如今却死了,而且连同他的妻子都死了,还是被人害死的。
就算夏露对青山村那些亲人并没有多少深厚的眷恋之情,就算她被卖之后一直都倔强地没有回去过。
可当她收到这个消息后,内心还是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抑制不住地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整个人义愤填膺。
她紧紧地握着电报,那力度仿佛要将手中的纸张捏碎,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都通过这张薄薄的纸传递到遥远的青山村。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骑上了自行车。
她用力一蹬,自行车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丈夫的办公室飞奔而去。
一路上,风在她耳边呼啸,她的思绪却如乱麻一般。
她既为弟弟的死感到震惊和愤怒,又对那个曾经抛弃她的家庭有着复杂的情绪。
军区,陈铁柱正在办公室里忙碌地处理着文件。
突然,他看到妻子火急火燎地赶来。
妻子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立刻就知道夏露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于是,陈铁柱赶忙起身,让妻子先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关切地问妻子发生了什么事。
夏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封电报递给了陈铁柱。
陈铁柱接过电报,眼神迅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看完了电报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