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达成一致,便开始行动。各自负责一边,沿着土壁、地下,仔细寻找。
周边虎狼环伺,都不敢大意,彼此保持距离,你左我左,你右我右,余光时刻戒备,逐渐形成一种默契。
唯有坐在中间,纪来丰自在悠闲,但这次却是装出来的,内心正在快速思考。
方才几人的话提醒了他,眼前并非死局,万一运气不错,真要缺一不可,他又该如何应对?
眼见一场好戏,半途戛然而止,会场之中,皆是大失所望,但也愈发期待。
接下来,当找到出口,又会发生什么呢?
……
凭借七人的智慧、实力,没等多久,屋内已有发现。
“我找到了。”粗狂的嗓音,狮魁率先道。
方才迫不及待,沿土壁快速拍动,忽然发现一处异样,位于灵璧右上、头顶以上半尺,有微弱灵气出现。
集中在附近,尝试了几次,找到准确位置。只是不见机关,也不敢轻动,便先通知其他人。
“诶,我这儿也有。”
“不错,就在右上角。”
经他一提示,同样的位置,六人先后找到。
正和盟并无为难之意,唯一的麻烦,大概在个头不够,需要垫脚或跳起。
“诸位稍待,容我先试一试。”法宏握起拳头,注入灵气后,奋力一砸。
“轰!”
“嘭!”
“咔嚓!”
同时三道声响,前两道来自土壁,一为拳力所致,二为灵气迸发,有如火光爆开。
第二道来自中间,陡然屁股一震,纪来丰被吓得一弹,赶紧从地上爬起。
紧接着,又一个石块砸下,发出“咚”的一声,仔细一看,竟是鸡鸣钟,并附着纸条。
本能想要捡起,可七道目光射来,不乏凶神恶煞、阴冷尖锐,连忙刹住脚步。眼见法宏走来,又自觉地向后倒退。
法宏捡起一看,纸条上写着,八个刻度,指针反转,总共一个时辰,初始在最上方。
看完提示,又看鸡鸣钟,落在左上方、第七个刻度上。
他明白了:“很明显,总共八个机关,每启动一个,时辰减少一刻,当八人完成,出路将会显现。”
在场都是聪明人,略一思忖,认可他的看法,同时也松了口气。
汪光耀最是得意:“早说过,正和盟不会走极端,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
说完告知一声,走到机关之处,举拳砸下一击。
当蕴藏的灵气获得自由,四方爆飞溢散,鸡鸣钟上,指针受到吸引,跳去了左边第六刻度。
紧接着,狮魁、天鹰、柳正家等等,纷纷行动起来,一连七次轰击后,指针来到右上、第一个刻度处。
纪来丰恍然大悟,站在自家一边,仰头望着右上角,心中一阵叹气。
希望落空了,少他一个,不过才一刻,而且…
“滚开!”丝毫不给机会,雄壮的身躯,狮魁大步走来。
纪来丰大为头疼,还以为会是汪光耀,忘了这么个霸道家伙。当然,汪光耀也不闲着,正对他挤眉弄眼,分明幸灾乐祸。
奋力挥出的一拳,夹杂内心的狂暴,令土屋一阵颤动,部分脆弱的灰土,正从头顶落下。
可中间地下,并没有动静,指针也仍在一刻。显然,机关一一对应,其他人不得取代。
“现在怎么办?杀了他等一刻钟?”狮魁询问道,但没给第二个可能,仿佛砧板上的肉,只商量怎么个切法。
纪来丰眉头一皱,默默攥起拳头,他不是没脾气的人,对方如此轻视,实在欺人太甚。
当即一扬手,冷笑道:“不劳师兄动手,我自己来。”
说罢仰起头,拱手对上方道:“敢问哪位仙宗大人在,姹月纪来丰,请求退…”
“等等,师弟莫急!”最后一个“出”字,尚不及出口,阳万里急声制止。
转向众人,试着劝道:“地道幽暗阴森,多等一刻,不知会发生何事。后续试炼也不明,先损失一人,实非明智,不如暂且留下他,诸位以为如何?”
“呵呵,又来…”看着那令人嫉妒的俊朗面孔,仍在不遗余力,试图扭转局面,汪光耀暗自冷笑。
但他并不担忧,相信无需他出手,兽血莽汉可不是好惹的。
果不其然,方被阴阳怪气,狮魁心中憋着火,此刻又有人阻挠,再也忍受不住。
当即怒吼道:“夜长梦多,留下岂不成后患?姓阳的,莫要再捣乱,否则连你一起干掉!”
阳万里眉头一皱,但并不退缩,反而向前一步,二人眉目交锋,互不相让。
眼见剑拔弩张,黑暗中,忽传来一声叹息。
随之,平静的嗓音响起:“万里师兄,不必替我求情,来丰是自愿的。”
阳万里愣住了,转向说话之人、算是半个同门的纪来丰,心中讶异不已。
同时也有些责备,他尚在努力,想要维护这位师弟,可后者竟先放弃了。
看出他的心思,纪来丰笑了笑:“实不相瞒,来丰不喜黑暗,尤其方才梦魇,着实吓人。早知如此考验,当时就会退出。
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倒不如干脆离开。师兄多次援助,来丰感念在心,回头有机会再报吧。”
说罢,拱手施了一礼,直起腰后,迈起步子,往属于自己的一边而去。
突然的举动,狮魁双目一凛,当即做出战斗姿态。
可自来人眼中,平淡并无敌意,好似视而不见。迟疑之后,让开了两步,但双目紧盯,谨防此人偷袭。
视线中,却见奇怪举动,纪来丰举起拳头,伴随彩光一闪,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轰”的震响,来自两个方向,一个在土壁,一个在正中间。
原本坚实地面,突然破裂开来,自其中金光迸射。虽然微弱,可在黑暗中,又出奇的耀眼。
在场之人目光,纷纷受到吸引,被昏黄映照的脸,激动、期待、诱惑,变幻不定。
可下一刻,“铿铿铿铿…”不约而同,七人都抽出了兵器,提在手上,互相戒备着。
甬道已经出现,出口已在不远,战斗随时可能爆发,偷跑也不得不防。
“呵呵…”暗流涌动时,倏地响起一道轻笑,显得那样的违和,令本已凝滞的空气,出现了一丝松动。
皆分出一缕神思,顺着方向望去,却见灰衣青年,靠在土墙上,嘴角含笑,悠然自得。
“你笑什么?”汪光耀冷声质问,本就凝紧的眉头,又皱得更深了。
对于这位妹婿,他早想除之后快,可当洞口一出现,形势却变得微妙,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带来连锁反应。
平日他虽然自信,可在这里,论实力他算不上顶端,不得不担忧自身处境,将二人恩怨先放在一边。
可那笑声突兀,听起来,像对他的讥讽,这才忍不住发问。
“师兄可真霸道,来丰都要死了,笑笑都不行吗?”纪来丰呛上一声,环顾四周,又摊开手问:“诸位,到底谁来杀我?”
“噗…”会场二区,看客们屏气敛息,关注试炼进展,倏地一声轻笑,打破了平静。
好奇向上方望去,沉默多时的月梦寒,眼见自家弟子偷懒,却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当即不少人暗忖,果然有胡闹的门主,就有胡闹的弟子。
土屋内,阳万里也在头疼。
洞口的出现,令形势陡变,再也顾不上杀人。可某人张狂之语,竟主动送上门,这不是找死吗?
可出乎意料,面对弱小叫嚣,不见半分回应,包括狮魁、汪光耀在内,也都迟疑不动。
纪来丰见状,咧起嘴,笑得更灿烂了。
想了想,先对天鹰道:“贵派天泽师兄,天阶考验时,曾主动向石空邀战,勇者无惧,令人佩服。不如这一次,也由师姐动手吧?”
黑暗中,听见他的话语,女子白皙的脸,浮现一抹红色,羞恼却也疑惑。
恼怒的是,汪光耀始作俑者、狮魁强势逼迫,她不过一句话,被此人抓住不放,实在可恨之极。
疑惑的是,突然提及翱天泽,本门的骄傲,不知有何用意,难不成二人相熟?
但无论如何,她已打定主意,宁愿折些面子,不当出头之人,便兀自隐忍。
纪来丰摇摇头,目光移转,看向汪光耀。
有天鹰之例在前,乍一对上,火红青年明显不太自然。
“呵呵,不过如此。”纪来丰暗暗冷笑,此人外强中干,只会背地里算计,不愧是汪兴运的儿子。
看在青庐面子上,便也不去为难,目光继续移动。可当轮到兽血莽汉时,却对上一双凶厉的眼眸。
“废物还这般张狂,他们不敢治你,我来!”狮魁怒吼一声,手持铁骨,大步流星,浑身气势凶悍。
纪来丰很是无奈,本是虚张声势,料到对此人无用,也不打算招惹。只习惯性地看一眼,却招来了霉头。
“真是失算呐…”耸了耸肩,闭上双眼,默默等待。
可在这时,土屋内,突然一阵骚动。
“你干什么?”
“狮兄住手!”
“别动!都别动!”
吵闹声中,五六个声音,有喝止,有警惕,令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到达爆发的边缘。
“怎么了?”纪来丰大为疑惑,睁开眼睛一瞧,狮魁半途停下,脖子右扭,看向中间洞口处。
另一边,法宏也盯着莽汉,右手臂抬起,方才喝止之声,正是由他所发。
余下之人,纷纷往前几大步,都盯着中间,还有左右之人。
纳闷之时,法宏开口:“诸位稍安,法某非要抢先,只是想劝狮兄,留来丰师弟一命。”
说罢,向后倒退,直至贴近灵璧,以此表明诚意。
“什么意思?念心寺说好置身事外,为何又出尔反尔?”狮魁质问道。
法宏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先前不知来丰师弟,可他面临生死而不惧,受怨而不以怨报,更主动解我等困境,此等心胸,实属难得!”
“不错,此类之人,法严素来佩服,今日有缘得见,又岂可任他被伤害?谁要动手,先过我这一关!”看似温和的法严,甫一开口,竟是异常的坚决。
随着二人表态,原本微妙的形势,突然向另一边偏转。
汪光耀眉头一皱,心中大叫不妙,念心寺突然插手,难道要功亏一篑?
与之相反,阳万里则是激动,之前二对三,现在四对三,己方占据优势,这下有希望了。
只是忘了,还有兽血莽汉在。
“尔等巧言善辩,为达目的,总能找出许多理由,狮某受够了,也不想再受。狮某认定的事,绝不允许改变,不然战上一场,谁赢谁来决定。”狮魁叫嚣道。
“这…”阳万里一听头疼,加上纪来丰,看似五打三,可柳正家心思不定,随时可能背叛,需得做好准备。
类似的想法,其他人也在权衡,余光瞥向洞口,握着兵器的手,又捏紧了三分。
眼见争斗一触即发,法宏出言缓和:“诸位稍安勿躁,法某说留他一命,并非没有条件。关乎各派利益,自然也有考量。”
“哦?师兄请讲。”阳万里道。
“图画中没说八人竞争,也许是合作呢?前路不知多长,若每前进一次都等一刻,岂不自作自受?”阳万里说过的话,法宏重申了一遍。
转向纪来丰,又道:“至于初始名次,倒也简单,只需师弟承诺最后一个出去,便不会有影响了。”
“好主意呀。”杨万里听完,立刻表示赞成。
“是个法子。”柳正家也道。
纪来丰也在琢磨,条件虽然苛刻,但不论点数高低,有总比没有好。之前乃是受迫,若有机会,又岂会轻言放弃?
抬起头,阳万里正对他使眼色,他当然明白,想了想道:“多谢师兄好意,能留自然是好,只怕有人不愿呐。”
“哼!”听他阴阳怪气,汪光耀怒火上涌,握兵器的右手,木柄深深地凹入掌心。碍于念心寺在,一时不好发作。
但狮魁不管不顾,当即驳斥:“承诺?承诺有个屁用!万一他假意配合,临时变卦,到时找谁说理去?”
“就是,人心难测,如何保证?”天鹰也道。
“呵呵...”纪来丰笑了:“一小场试炼,些许点数,拿本门名声来换,以为我是傻子吗?”
“这可难说了,姹月又非名门,谁知会否狡猾算计?”狮魁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