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姬不说话了。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远野极乐能感觉到她好像是鼓起脸颊了。

    “咳，那北极星变了是什么意思？”

    “一千多年前的北极星，跟现在的北极星，不是同一颗了。”

    嗯？！

    这个消息有点吓人，远野极乐追问道：“怎么回事？”

    “天上的星星不是永远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的，北极星也不是永远固定一颗星星的，距离北方最近、最亮的那一颗才会是北极星，所以一千多年过去了，星相移动，我那时候的北极星跟现在的北极星，就不再是同一颗了。北极星的下一次变更，在五百年后。”

    远野极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闻言若有所思，“北极星变了，所以你的力量得不到补充？此消彼长，于是就维持不住了？”

    “不是此消彼长，是我和夜哭鬼的力量都在变弱，但是我的减少得比它的快。”引姬说，“我封印了夜哭鬼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一直到一年前才醒过来。再过两年，夜哭鬼的力量就会比我强，届时它会醒过来破封而出。”

    “那我要怎么帮你？移星星这种事我做不到啊。”

    “也不用做到那种程度啦。”引姬掩嘴轻笑，“你的天赋很好，只是还没人发现，如果遇到了阴阳师，即便是贺茂氏也会很乐意收下你这样一位弟子的，到时你找你的师门长辈过来帮我就可以了。”

    “所以我只是个跑腿报信的吗……贺茂氏是什么？”

    “贺茂氏是阴阳道的一个很厉害的家族，我封印夜哭鬼的那个时候就听说他们家有了一个很厉害的天才。”引姬的语气有点怀念，又道，“去找贺茂氏，你的天赋可以得到很好的开发，未来也会是一片光明。”

    “那我该怎么找到他们？”

    “去平安京，也就是现在的‘京都’。”引姬说，“那时候他们就迁移到那里去了，以你的天赋，只要出现在那里，阴阳师们一定会被注意到你的，以贺茂氏的力量，必然会关注你。”

    “只有这一个选项吗？你是神明的话，应该知道些修行法门吧？”

    “你不想接触阴阳师他们吗？”引姬听出了他的意思，“我是神明，用的法术并不适合人类使用……别的让你变强的途径虽然也有，可是没人指导的话容易出岔子。你不是不想再进行【七人御前】了吗？虽然我可以在星见神社范围内感知到你，但是不进行【七人御前】，我就无法跟你交流，又怎么指导你？”

    远野极乐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神明真的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对她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几分，“这样啊，那算了。这次【七人御前】的七个妖怪，你应该清楚吧，【犬神】那个杀死小孩子转化成【白儿】的能力，那些【白儿】有能救回来的方法吗？”

    “没有。”引姬摇头，“灵魂妖化之后就无法逆转了，它们又被吃掉了，你想救回来……”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一堆【壳】，“唔，消化不完全，拼拼凑凑还能拼回来一只，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会消耗一半的许愿力量。”

    “拼起来？”远野极乐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拿碎肢拼凑出一具完整身体的景象，“不这么做呢？”

    “你是说不理会它们的灵魂碎片吗？那样的话，会粘在【壳】上，回到封印里，然后被夜哭鬼的妖气同化掉，成为夜哭鬼的一部分。”引姬看了他一眼，大致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是拿尸体拼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灵魂是一杯满满的水，现在它们各自剩下的只有不满杯的水，倒回一个杯子里就勉强可以凑够一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拼凑灵魂……听起来就不靠谱。”

    “妖怪跟人类已经不一样了，对人类来说会出现自我认知错误，但是对妖怪来说，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常规行为。”

    “拼凑灵魂？”

    “嗯，很多大妖怪都是这样诞生的。”

    “……”

    远野极乐回想起两只小智障奋不顾身冲上去的景象，默然半晌，“做吧做吧，活着总比就这么没了好。”

    引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向着【壳】伸出手去，便见一片一片大小不一的光点从【飞缘魔】的光团中飞了出来，在她手心慢慢聚作一团。

    “【犬神】那边没有吗？”远野极乐插了一句话。

    “【犬神】把它们彻底同化掉了。”引姬随口回答，光点一直没停。

    “那什么，你是神明，知道怎么可以帮人投个好胎吗？”远野极乐问道。

    “投胎？”引姬摇头，“我不是说了吗，灵魂妖怪化之后就无法再逆转了，【白儿】只会变成其它妖怪，不可能再变回人类了。”

    她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许愿力量还没开始消耗，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诶诶诶我不是这个意思！”远野极乐连忙叫住她，“不是说让白儿投胎的意思，你继续别停啊。”

    引姬手上凝聚光团的动作又恢复到先前的速度。

    远野极乐松了口气，“刚才我让你给楼顶上那个人疗伤的时候，你应该注意到她旁边那个幽灵了吧？”

    “你要超度她？”引姬看他。

    “……我先问一下，你说的这个‘超度’，具体是什么意思？”

    “使用各种手段击溃其魂体，让其还原到最根本的一点灵光的状态。”

    引姬的语气平静，但是远野极乐听得直犯嘀咕，“‘击溃’……你认真的吗？”

    “本质上都是这样的，用外力强行击碎魂体，或者以语言化解其执念从而令魂体自行崩解，又或者是以相对温和的外力一点点消磨其魂体，最终目的都是让其还原为最根本的灵光状态……一个完整的灵魂是没办法投胎的。”

    “变回灵光状态了，然后呢？”引姬的话颠覆了远野极乐以前对这方面的固有印象。

    “然后？然后这团灵光会自行寻找最适合它的肉体。”